当年苏凌云与苏家决裂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那般决绝情形,到了她嘴里,竟成了轻飘飘一句“年少时的一时气话”?
一直强忍疼痛与屈辱的梅柔卿,此刻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姜云昭!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轻描淡写!
当年她费尽心机,与那人里应外合,好不容易才让苏凌云与她那对偏心的爹娘彻底决裂。如今这丫头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抹平?
休想!
“这是怎么了?”姜世安的声音自院中传来。
姜珩闻声迎了出去:“爹——!”
云昭瞥了一眼主位上神色恍惚的苏氏,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尚在怔愣中的苏家兄弟,低声道:“快走。”
她几乎是半推半引地将两人带离了正厅。
刚踏至庭院,便与闻声而来的姜世安迎面撞上。姜世安看清两个少年的面容,眉头当即蹙起,脸上浮现明显的不悦:“你们……”
“父亲。”云昭朝姜世安微一福身,语气从容不迫,“女儿正要去京兆府,有些关于桃花煞案的线索需即刻核实,这两位是关键的协助之人,女儿要带他们一同前去。”
姜世安将信将疑,目光在云昭与两个少年之间逡巡。
“父亲!他们分明是……”姜珩急切地想要揭露苏家兄弟的身份。
“好了。”姜世安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厅内——
失魂落魄的苏氏,一身狼藉的梅柔卿,以及两位面色不豫的勋贵夫人。
他久经官场,瞬间便猜到了七八分。
“快去快回。”他深看了云昭一眼,最终沉声道,“为父晚些时候,还有几句要紧的话,需单独与你谈谈。”
“是。”
姜世安也不再多言,转而堆起笑容,主动走向英国公夫人与承义侯夫人,热络地寒暄问安。
他久未蒙圣上召见,府中也门庭冷落多时,今日这两位贵客临门,意义非同小可。
他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苏氏:这个他冷落了多年的发妻,如今果然很有用处。
趁着姜世安应酬贵客,云昭迅速给了身侧沉默不语的孙婆子一个眼神,示意她留意厅内梅柔卿的动向。
随即,她便领着苏家兄弟,快步穿过庭院,走出了姜府大门。
到了府外街角,苏惊澜与苏惊墨互看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自在。
方才在厅内全凭一股意气,此刻冷静下来,面对这个多年未见、行事却出人意表的表妹,两人都有些拉不下脸来攀谈,只草草拱手一礼,便欲转身离去。
“两位表兄请留步。”云昭却出声唤住他们,郑重地敛衽一礼,“方才事出匆忙,还未正式请教两位表兄名讳。”
“苏惊澜。”
“苏惊墨,我是兄长。”
两人别别扭扭地还了一礼,动作略显僵硬。
云昭从袖中取出两枚折叠整齐、以朱砂绘制着繁复纹路的黄色符箓,分别递到两人面前。
她看向苏惊澜,神色认真:“我观二表兄眉宇间隐有血光之气,恐近日有险。这枚平安符,还请务必随身佩戴,或可化解一二。”
苏惊澜闻言一怔,随即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混合着惊讶与觉得好笑的神情。
他一个在军中摸爬滚打的武人,向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但他看着云昭清澈而笃定的眼眸,终究没说什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云昭又转向苏惊墨,将另一枚符箓递上:“大表兄,这枚符咒,并非给你。烦请你设法,转交给外祖父他老人家。”
苏惊墨与苏惊澜俱是一愣。
云昭语气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观你二人面相,承袭自外祖父的福德宫位隐有晦暗,三日之内,外祖父恐有灾劫。这枚平安符,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让外祖父贴身携带。”
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为难之色。
苏惊澜更是忍不住,带着几分军中汉子的直率,嗤笑道:“小丫头,年纪轻轻别整天搞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
他虽不讨厌这个表妹,甚至觉得她胆色过人,但对这玄乎其玄的一套,实在难以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