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公主双目赤红,气息急促,云昭沉吟片刻,温声道:
“义母可还记得春日宴那日,您晕厥前曾说仿佛见到了宝珠?”
长公主拭泪颔首:“自然记得。只是后来细想,许是受了那画中毒粉影响,生了幻觉。”
“那并非幻觉。”云昭目光清澈如水,语气笃定,“那日,宝珠妹妹的灵识确实萦绕在您身边,只为保护您不被那画卷影响神智。”
她望着长公主,声音愈发轻柔:“亡者有灵。宝珠妹妹一直在用她的方式守护着您。还请义母为了郡主,务必善自珍重。”
长公主闻言,泪水再次潸然而下:“我的宝珠……自小就懂事……”
苏氏轻轻握住长公主冰凉微颤的手:“妾身方才听周嬷嬷说,后院里那株并蒂红莲,今日竟抽出了小花苞。
听闻嘉乐郡主在时,最爱与殿下月下赏莲,品茗闲话。
殿下,不若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或许……是郡主想借莲花,给母亲捎个平安信呢?”
她的话语如春风化雨,让长公主悲恸的心绪稍稍平复,不由点了点头。
长公主在苏氏和周嬷嬷的陪伴下往园中走去。
殿宇之内,云昭继续为雪信的母亲施针治疗,烛火摇曳,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暖融的光晕。
她看向雪信:“信不信我?”
雪信一怔,旋即重重点头:“信!奴婢信姑娘!”
她想起院子里那只后腿血肉模糊、如今却活蹦乱跳的小黄狗。她没想到,他家姑娘会愿意给自己的疯娘治病。
小丫头跪在地上,郑重给云昭磕了个头:“雪信谢姑娘大恩。”
云昭弯腰扶起她,取过纸笔,笔墨酣畅地写下一张方子:
“你娘的病,三分靠药石,七分靠心解。关键在于解开她的心结。给我三个月,我必还你一个神志清明的娘亲。”
待雪信和侍女扶着神志不清的妇人离去,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云昭与萧启。
空气仿佛忽然变得稀薄,唯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萧启向前踱了一步,悄然拉近距离。
他垂眸凝视着她,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幽怨:
“三个月就能治好她。那我呢?”
他自然而然地省略了“本王”的自称,仿佛在与极其熟稔之人对话。
云昭正低头整理银针,闻言抬头,并未留意到他话语中的亲昵变化,只是认真地沉吟道:
“殿下体内的七玄钉,第一根已除。余下几根,需待时机成熟,不可贸然动手。”
她微蹙秀眉思索片刻,眼眸一亮,“或许,我可先尝试为殿下化解那枚纠缠更久的‘桃花煞’。”
萧启凤眸幽深,幽深的目光如网般将她牢牢锁住:“哦?如何化解?”
云昭却浑然未觉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仍是一派认真地倾身解释:
“殿下近日若在宫中或坊间行走,须得格外留心自身的反应。
倘若对哪位女子生出不寻常的感觉——
譬如,心口会无端悸动加快,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或是,思绪莫名被她牵动,难以自持……”
她抬起清澈的眼眸,叮嘱道:“若有此类征兆,定要让墨一他们即刻知会于我,万万不可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