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拢在榻边,压低声音,细细地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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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杨氏忽而风风火火闯了来。
“昭丫头!快!快随我回老宅一趟!”
云昭正与苏氏、英国公夫人及几位相熟的贵妇千金,围坐在一张汉白玉石桌旁品茗闲谈。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素点,茶香袅袅,气氛本该是难得的闲适。
“二婶?”见到杨氏来了,云昭故作惊讶,“您怎的到寺里来了?我记得昨日长公主殿下有令,寺中暂不接待外客,以免冲撞祈福。”
她话音一落,在场女眷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杨氏,带着审视与狐疑。
这禁令众人皆知,杨氏此刻的出现,着实突兀。
杨氏脸色闪过一抹心虚,随即摆手,语气更加急促:“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
是你祖母!她突发哮症,喘不上气,请了回春堂的老大夫看了也不见好!你兄长说你懂金针之术,快随我回去瞧瞧!”
说着,她便伸手过来拽云昭的手臂。
云昭手腕轻转,巧妙避开,指尖仍稳稳托着那盏名贵的茶杯,声音清淡:
“二婶你慢些。这茶盏是英国公夫人从家里带来的积雪甜白釉,若是碰碎了,咱家可不一定赔得起。”
杨氏气得一噎。
之前在家时,什么好东西她都敢从库里往自个儿房间倒腾,这会儿当着外人的面,她倒是装起穷酸来了。
但杨氏还是松开手,跺着脚焦急道:“你这孩子!都火烧眉毛了还计较这些?那可是你嫡亲的祖母!”
已有不明就里的妇人出于同情开口劝道:
“姜大小姐,哮症发作起来确是凶险,老夫人年纪大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我记得姜老夫人是有这旧疾的,是以每年春日飘絮时,她从不出门。”
英国公夫人看出点门道,皱着眉没说话。
从姜宅到碧云寺,这一来一回的距离可不近!
城中名医不少,为何偏偏要舍近求远,非让云昭这个未出阁的小姐回去?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杨氏见状,声泪俱下道:“难道你还记恨着上回你失手打碎祖母玉镯,她没立刻补给你新镯子的事?你这心眼也忒小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姜绾心的惊呼声:“祖母?二婶,我祖母她怎么了?”
“心儿来了!你快来帮我劝劝你长姐!”杨氏抹着眼泪道,“她这倔脾气上来了,非要记恨当日之事,怎么都不肯回家!”
姜绾心满脸担忧:“阿姊,我随你一起回去!三年前祖母曾发过一次哮症,当时请来的医者全都束手无策,凶险得很!咱们快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说着,她也伸手欲拉云昭。
就在云昭正要甩开姜绾心的手,开口之际——
忽听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苏氏面如金纸,整个人已软软地滑倒在地,人事不省。
唇角竟缓缓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