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心泪盈于睫,楚楚可怜地望向姜世安:“爹爹……”
姜世安更是脸色铁青:“夫人……”
苏氏后退一步,语气讥诮:“怎么,又要让奴仆把我绑起来!告诉众人说我得了失心疯?”
此时的苏氏神色沉静,比起强压怒火的姜世安、羞愤的姜珩、拄着拐杖脸色红涨的老夫人,还有难掩慌乱的梅柔卿,一以及一旁行迹疯魔的姜绾宁姐弟俩……
她除了声音比平时大了些,态度强硬得让人震惊外,看起来完全不像个疯子,反倒像是这府里唯一的明白人。
她转向已在爆发边缘的姜世安,声泪俱下:“夫君,自从当日昭儿丢失,你抱回一个女婴,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女儿……可我知道她不是!
夫君原是好心,想要以此安抚我丧女之痛,可妾身做不到啊!我日日夜夜,思念的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苏氏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引动了在场不少妇人的慈母心肠,有人已经开始抹眼泪。
姜世安脸色变幻,却没有如之前那般,对苏氏说出任何绝情的话。
云昭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赞叹母亲这是开窍了:和姜家这些人在一起,就得比谁更不要脸。
像姜世安这种自小贫穷,后来发迹的人,如今又关拜礼部尚书,素来是极重脸面的。
苏氏当众说破姜绾心的身世,确实让他恼怒;可她方才一顿哭诉,口口声声信任夫君、一片慈母心肠,又让他发作不得。
这火候,当真是拿捏得刚刚好!
若姜世安此时疾言厉色,岂非显得他太过薄情?更会暴露姜绾心的身世,其实是有问题的。
自苏氏得了诰命,姜世安一心想在众人面前与她扮演一对恩爱夫妻,所以这个时候,不论他心里有多急多气,都发作不得。
苏氏挽起云昭的手,眼底泛起水光,一副强作坚韧的模样:
“若夫君觉得我女儿给姜家丢脸,不如休了我!反正婆母与夫君都已同意纳梅氏为妾,往后就让柔卿妹妹伺候你们。我带着昭儿走!”
云昭轻声道:“母亲,不必如此。”
姜世安如梦初醒,忙道:“夫人误会了!其实心儿她。。。。。。也是咱们的女儿。”
苏氏拭去眼泪:“夫君这话,我听不懂。”
老夫人气得跺脚:“苏氏,你莫要不识好歹!”
苏氏苦笑:“是,我确实不识好歹。这些年我卧病在床,都是柔卿妹妹在家替我侍奉婆母、安抚夫君,养育我的长子。如今这个家,已然不需要我们母女了。”
姜世安眸光闪烁,似是在挣扎……他眼风瞥见常公公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头咯噔一下,终是做了决断。
他咬着牙,躬身朝苏氏深深一拜:“夫人,一切都是为夫的错。绾心她其实并非我从外人那儿抱来,实则是我与梅氏的女儿……”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场当即有人高声道:“姜二小姐是私生女?!”
更多的人被这则新鲜出炉的八卦咋晕了头,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也就是说,这尚书大人早就跟客居府上的梅氏搞在一块了?”
“何止!说不定是先搞在一块,之后才接进府中……”
“惨啊!真惨!苏氏这正头夫人做得实在太可怜了!”
人群之中,某个头戴斗笠的男子遥遥望向苏氏的眸光幽深难辨,随即,又凛然睇向姜世安。
石阶之上的苏氏如遭雷击,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你、你们……”
姜世安硬着头皮,继续厚颜无耻地说道:“夫人,绾心她自小就记在你的名下,自然是你的女儿。
至于她的生母……前日你我商定,过几日就纳梅氏为妾。
往后,心儿仍是你的女儿,梅氏也会安分守己,绝不敢越过你去。”
一旁的姜绾心脸色煞白,牙齿紧紧咬着唇,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梅柔卿更是死死瞪着姜世安,那副眼神像是恨不得当场咬穿他的喉咙!
然而比姜绾心和梅柔卿更为震惊的,当属僵在原地、惊愕得说不出话的姜珩。
心儿?她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在一片死寂中,云昭缓缓抬眸,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要问问父亲——大哥姜珩,莫非也是梅氏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