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幸好只是小雪。
雪花细细密密的铺盖,白色是寂静的颜色,将一切纷杂的颜色都掩盖在一片圣洁的颜色之下,让人难以分辨雪色下的究竟是假意还是真心。
沈清榆停下了车,在别墅边的车位里。
但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安静地在车里面坐着。雪花在两人眼前渐渐落下,又在前视玻璃上很快地化成水。
祝颂宁对雪天说起来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准确来说,她对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过往的二十年来,支撑着她人生轨迹的只有唯二的两件事情——
金钱和名气。
可是,此时此刻,在一本书里的世界虚拟的雪天,她静坐在沈清榆的身边,竟然久违地感觉到,其实雪天是有一些浪漫情绪在的。
雪的声音,
温柔而无休止。
她思索了一下,突然说:“谢谢……夸奖。”
“什么?”沈清榆回神,怔然问。
“谢谢你夸我的手。”
灵活这种词汇,无疑是对于一个魔术师最好的夸赞。
虽然祝颂宁还是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哦。”
沈清榆微笑了一下,侧过头看着祝颂宁,雪色把她的面容映衬得更白了,唇瓣嫣红。
离得这般近,祝颂宁这才注意到沈影后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显得她冷漠而锋利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那算不上夸奖,而是事实。”
“如果我要夸奖你的话,我会说——”
沈清榆又把头扭了回去,手指伸出,指着天空。
“你像太阳一样明亮。”
太阳?
下雪天哪里来的太阳。
祝颂宁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满是白雪覆盖的世界里,湛蓝一片的天空一角,真的奇迹般地挂着一颗太阳。
“你让我清晰地感知到,温暖照在我身上。”
她补充道。
祝颂宁的身体绷紧了。
她的心里开始变得七上八下,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沈清榆的话里是几个意思。
“开个玩笑,宁宁不用这么紧张。”
沈清榆从后座里摸出一把黑色长柄伞,递给祝颂宁。
“车里只有一把伞了,只能委屈你和我共用一段路。”
“当然。”
祝颂宁微微点头,接过伞,绅士地绕道车的另一头,接下车的沈清榆,一并走到了别墅里。
共伞,本应是亲密无比的举动,两人之间却都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带着一股貌合神离的味道。
收伞,关门。
祝颂宁换上沈清榆准备的拖鞋,回头就看到女人的手上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手指甲是温柔裸色。
“你身上湿了,我替你擦擦?”
伞下的空间总共就这么大,祝颂宁又刻意伞往她的这边倾斜,肩上被雪洇湿了一大半。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祝颂宁从她的手中接过毛巾,没有错过她眼底淡淡无措的目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祝颂宁匆忙解释,“只是今天可能有些累了。”
太怪了。
这太古怪了。
倘若不是她确信自己真的没有和沈清榆在哪里打过照面,她几乎都要以为两人已经相识了许久。
除去昨晚的那一场意外。
沈清榆这种人,总不可能有第一夜情结。
“好的,你的房间在二楼第一个,今早已经让阿姨来打扫收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