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是午后走的。窦辽也不知去了哪里,临到傍晚才回来。
他十分敏锐,刚进院子就察觉秦伯不在:“秦伯去哪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问正在里面忙活药膳的顾冉。
自上次逛市集买五加皮后,二人之间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但顾冉套近乎的计划却并不顺利。
窦辽这几日也不知忙些什么,在庄子里待的时间极少,顾冉想拍马屁也找不到马屁股。
顾冉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等会跟你说。”
她现在有点忙,暂且顾不上他。秦伯不在,下午的灶膛好像有点不对,火一会大一会小,也不知今天的药膳做出来怎么样。
窦辽站在门口看了片刻,颦着眉头走进来,一言不发蹲到了灶膛前。顾冉见他在那边捣鼓,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没一会那火候就对了。
她脸上露出笑容,不吝夸赞:“你怎么这么厉害,连这个都会。”
窦辽随口道:“苦日子过多了,自然什么都会了。”
顾冉脸上笑容僵住,她小声道:“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约对人道歉这事与此前的“夜眠”毫无关联,窦辽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小巧的鼻头不知何时蹭上一抹黑灰,配上此时小意讨好的表情,看上去滑稽又俏皮。
他紧抿的唇线松懈了两分,示意灶上咕嘟咕嘟冒气的瓷煲:“你那药膳暂且不用管了,说秦伯吧。”
顾冉将秦伯的话复述给窦辽,窦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末了又问她:“晚上吃什么?”
顾冉看了看那药膳,有点不好意思:“就吃药膳吧,配着馒头咸菜,可以么?”
她倒是想做别的饭菜,再让窦辽对她多些感念,像对秦伯那样,可她真的不会。她下午也问了封子骞,他比她还不如,到现在只会洗碗。
窦辽眉头略颦了颦:“那怎么行。”
他站起身,在顾冉惊讶的目光中将袍角掖进腰间,开始挽袖子洗手:“我来吧,厨房小,你出去。”
顾冉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她上下打量着窦辽,看着他半截袍子下露出的黑色靴子,呆呆应道:“噢,好。”退到门口时她又想起自己的抱树计划,“我帮你洗菜吧,我可以的。”
窦辽现在是隐藏的大树,她得哄着、供着,得有眼色。目前看上去,这小子也没一开始那么讨厌了,只要他别嫌弃敌视自己,她愿意在他面前扮演讨喜又解人意的“夜眠”。
窦辽头也不回:“不用。”
顾冉看着他手中麻利的动作,猜想他大约是嫌自己干活慢碍事。乐得清闲,也不给自己找活干了,抹了点皂荚粉去溪边洗手。
封子骞正坐在溪边看书,他来到庄子后,与窦辽的相处全然不同于当初顾冉与窦辽的相处,二人还挺客气的。
顾冉没见他俩吵过一次嘴、起过一次冲突。窦辽屋子里的书,也是任由封子骞借来看。
这么想着,她心头有点小小不爽,也不知自己当时逆了窦辽哪块鳞。哼,她明明对他什么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