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两个马身的顾冉闻言,也不由皱起眉头。记忆里,她从没见过如今日这般的长队,人群从南城门,快要排到京畿的万宁镇。
他们这行人连着奔波了六七日,终于在这日辰时赶到了丰京城。离京时的百余人,现在所剩不足一半。然而前太子的消息,依旧迷雾重重。
昨日收到丰京城内黑甲卫传信,数日前三皇子被人参奏绑架前太子,扰乱社稷、心怀不轨。
陛下御前大怒,着人查办。
然而当日夜里,三皇子竟公然陈兵御前,欲行逼宫之事。
所幸晋国公等人提前收到消息,这才消弭这场关系国祚的弥天大祸。
消息只有寥寥数语,然其间凶险,已是众人生平罕见。
崔恒恼恨自己无能之余,硬是催马今日一早就到了丰京城,上赶着去跟晋国公请罪。
传信中并未提及前太子……也不知此时时态究竟如何。
朝阳渐升,却躲在厚厚的云层内不肯出来。拥挤的人流里,丰京城外的空气也变得和梓州一般湿闷起来。
大约是要下雨了。
顾冉摘下挡风遮阳的帷帽,拿在手里轻轻摇晃,意图挥开黏到皮肤上的湿闷。
“阿冉,缰绳给我。”
见顾冉皱着一张脸,细白脸蛋上汗津津的,崔云钊将顾冉的马缰绳接了过去。
大半日过去,终于快排到城门了。
往常供执行公务的官兵出入的西南门今日关闭,崔恒所率黑甲卫只能随人流一起缓慢入城。
他们老早便下马步行,这时候入城,牵着马反不方便。
“午时前可以进城吧……”顾冉嘴里咕哝着,接过春蕊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就着手背抹了抹额头的细密汗珠。
见她明亮双眸中现出抱怨的神情,崔云钊笑起来:“辛苦你了,这一路都在配合黑甲卫行程。”
自她沉睡数月醒来后,好似变了大半个人,懂事识大体了,但也少了往常的熟悉感。
此刻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才是崔云钊记忆中的样子。
顾冉依旧颦眉,有些疲惫地道:“大家不都一样么,此前我不常骑马赶路罢了。”
二人闲话间,眼前人影一闪,掠过一张熟悉的脸,顾冉一怔。
等再看时,却早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崔云钊顺着顾冉目光望去,皆是密密麻麻背影。
顾冉所见亦如是。
她摇了摇头:“没事,大约眼花了。”这却让她另想起一事,顾冉神色凝重起来,盯着崔云钊问,“明光教意图刺杀国公,你可有传信让他防备?”
“离开梓州前已经传信了,此前是我大意,竟未发现窦辽身份可疑。”二人随着人流缓慢移动,崔云钊又低声道,“你那侍女夜眠,此前与窦辽走得近且行为古怪,也甚是可疑,我得找时机提醒阿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