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冉近来睡得不太好,甚至开始疑心自己眼花,脑子也不灵光。她狠狠瞪这恶作剧的男人一眼,刷一声甩下帘子,一言不发坐进了马车内。
崔云钊却是眉头紧锁,看了那发带片刻后方才启程……江衍手中那薄红发带,确实是阿冉喜欢的,他为何有这个,又如何知道她的喜好……
他压下心中疑惑,打算日后有合适时机再问顾冉。
然顾冉却没给他机会。
她送还了崔云钊的庚帖,看着升至中天的日头告诉他:“现在顾府,大约已经把崔府聘礼送回去了。”
这消息着实突然,崔云钊一时失语。
他看了顾冉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何如此?是你父亲……”
顾冉望着他笑了笑:“我父亲如今,没先前那么糊涂罢了,主要是我不愿意这门亲事了。”她轻叹一口气,眸光转向别处,“那日你母亲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你知道的,我母亲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她总是有口无心。”他看着顾冉解释着,早失却了往日的沉稳雍容。
相较之下,对面美丽的少女仿佛数日之间成长起来。
她虽面有疲色,但语调平稳,目光笃定:“云钊哥哥,我或许能做崔家妇,但我做不了公主的儿媳,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你我认识那么久,我们不是两心相悦么?”崔云钊自语似的,仍旧不可置信。
顾冉眼圈泛出可疑的红色,声调也清淡下来:“可公主永远是你的母亲,你能让你的妻子不顾伦常不孝婆母么?”
“你,真与江衍有染?”崔云钊颤着声,终究是问出了这句。
那日定安公主指着江衍,掷地有声:“我定安不要三心二意的男人,我的儿子,更不会要三心二意与他人有染的女人!”
彼时顾广陵神色骤变,江衍却只是笑。
顾冉眉头轻皱:“我不知什么叫有染,我与他的交集,你父亲都已知晓,你若想只道,可以去问他。”
他终究是自小养出的傲气,今日听顾冉这般说,再思及那红色发带,丝毫没了再问下去的打算。
……
江衍与江子骞在顾府前厅同顾广陵寒暄,自然没看到从顾府侧门抬出的聘礼。
他不时望着垂花门的方向,那里连着通往后宅的长廊,然而却始终不见顾冉回来。
江子骞看不过眼,也知他心焦,便又聊了几句两国边境事务后,与顾广陵辞行。
巧在二人在顾府门前的街巷上,终于又遇到了顾冉的马车。
马车勒停,顾冉心事重重,以为到了顾府。
方要掀帘下车,转瞬却有一人掀开帘子掠了进来,吓得她一声惊呼,险与那人撞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