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光而立,看不清脸,但身形却同记忆中那个人渐渐重合。
姜时雪惊得倏然起身,就连银烛都被吓了一跳。
天幕吞没了最后一丝余晖,他在徒然黯淡的天色中一步步走来,檐角宫灯悠悠,映亮那张脸。
姜时雪紧握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来。
他目光锐利,气质冷清,却全然不是那人,只是轮廓与祁昀有五分相似罢了。
姜时雪心中暗笑自己异想天开,堂堂太子,怎么会流落到余州?
她抿着唇,看太子一步步踏进来。
直到他开口道:“听闻侧妃想见孤一面?”
声音正与那一夜的相同。
电光石火间,姜时雪已经反应过来,她上前半步,行了一礼,面上表情挑不出丝毫破绽:“妾身听闻今日乃是殿下出手相助,想当面谢过殿下。”
太子自然是元鹤扮的。
他淡淡嗯了一声,问她:“你身子如何?”
姜时雪如实禀报:“已经退热了,只是身子还有些乏力。”
太子【踏雪独家】并未表示过多关切,一掀衣摆坐下:“遵医嘱,先用膳吧。”
姜时雪掩下心中诸多思绪,为他布菜。
太子并非多言之人,一顿饭毕,两人几乎没说上一句话。
姜时雪向来不是顾影自怜的性子,如今身在宫中,她只会想着要如何过得更舒服,最好是能尽快与爹娘书信相通,甚至见上一面。
既然太子并非她所想的那一位,那他应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血帕之事……恐怕也是因为太子不想碰她。
可是前夜他留下的齿痕依然在隐隐作痛,姜时雪并非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猜测着……他应该也是喜欢的。
那到底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太子此前未经人事?
今日太子能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回东宫,至少说明明面上他是在意嘉明帝赐给他的这位侧妃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从秦家来到东宫,又为什么稀里糊涂成了旁人的替身,眼下反而不重要了。
不管是谁安排的,眼下没有破绽,她便不能主动露出破绽。
时间久了,有的事情自然就能理清楚头绪。
不能着急,必须徐徐图之。
她见太子用完,吩咐人将饭菜撤走,又为太子上了一盏清茶。
清茶见底,太子起身道:“你记得按时用药,早日将身子养好。”
“另外今后凡是长春宫的人来,你都不必理会,若有人质问,你就说是孤的命令。”
姜时雪及时颔首,摆出一副乖顺贤淑,感恩戴德的模样:“妾身谨听殿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