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杏忽然跪了下来。
马车空间逼仄,她又身子笨重,姜时雪哪敢让她跪,忙伸手扶她。
有滚烫的泪滴在姜时雪手背上。
姜怜杏埋着头,声音颤抖:“是我对不起侧妃。”
姜时雪将她扶到座位上,语气并无什么变化:“你当真心甘情愿?”
姜怜杏沉默了片刻,语气幽幽:“怜杏出身贫苦,若能得夫君垂怜,孩儿傍身,此生无憾。”
“侧妃的大恩,怜杏此生没齿难忘,可侧妃说的天地广阔,怜杏恐怕……无福再看。”
许久之后,姜时雪问她:“不会后悔吗?”
姜怜杏哭红的眼微微舒展,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似在回忆:“不瞒侧妃,我第一眼看见他……便喜欢上他了。”
她眼前又浮现出那一日红袍招摇,面如冠玉的青年。
他笑得那样好看,眼睛里像是藏了天上的星。
他予她浓情蜜意,在颠沛沉沦时忘情地唤她“雪儿”……
那时的她,笑着流泪,紧紧拥住了他。
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又如何?
若非如此,她与这样的郎君,恐怕此生都不会有交集。
姜时雪不再说话。
姜怜杏告退。
在马车帘子放下来的一瞬,她说:“侧妃,一个人的容貌是会变的,您放心。”
姜时雪与她四目相对。
姜怜杏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车帘落下,只余帘子上的精美刺绣在微微摇晃。
秦鹤年候在不远处,见马车要离开,忙上前来:“侧妃。”
姜时雪隔着车帘,对他说:“还望秦公子与夫人琴瑟和鸣。”
秦鹤年的目光落在厚重车帘上,许久后,他垂头行礼:“恭送侧妃。”
马车缓缓离去。
秦鹤年站在原地目送,直到马车拐弯消失在视野中,
依然立在那里。
有人轻唤:“二公子,少夫人还在等您呢。”
秦鹤年回过神来,见姜怜杏楚楚可怜站在门口,见他瞧来,神情紧张。
秦鹤年沉默片刻,语气温和道:“外面风大,早些回屋。”
姜怜杏怔怔落下泪来。
姜时雪一路沉默不语,待到春和殿,发现祁昀已然坐在花厅里,正把玩着一旁的白玉棋子。
她下意识扭头就想走。
偏偏祁昀轻敲棋盘,故意说:“要当逃兵?”
姜时雪血气上涌,蹬蹬蹬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走他指尖的棋子,将棋子重重叩在棋盘上,愤愤道:“是我妄自菲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