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雪和祁昀一直在船上待到日落。
欣赏了落日融金的美景,填饱了肚子,乘兴而归。
游船一路驶到岸边。
姜时雪趴在阑干上,呆呆望着湖面倒映出的灯火。
清风徐徐,裙摆鼓动,发丝亦如柳叶轻舞。
祁昀立在暗处,沉默无言。
他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了。
船很快就要靠岸。
祁昀垂下眼眸走过去,道:“今日好玩吗?”
姜时雪回过神,抬起头弯眼一笑:“好玩。”
祁昀似是在承诺:“以后每逢休沐,我们都出宫游玩。”
姜时雪愣了下。
她知道他又会错了意。
姜时雪开口道:“阿昀,我不是在为要回宫而不开心,在东宫我呆得很自在。”
“那是因为什么?”他立刻发问。
姜时雪鲜少见到他这般尖锐的模样。
姜时雪张了张唇,想说的话还是堵在喉头。
她只是……想到以后。
宫墙相隔,她与他,再难相见。
每每要回宫时,这样的念头都会越发清晰。
姜时雪笑了下,拉他的手:“阿昀,走吧。”
祁昀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衣袖,眸色黢黑,如同一汪深潭。
平日里姜时雪要出宫,都是避人耳目偷偷出去。
游湖一事虽也不算大张旗鼓,但长春宫听到了消息,隔日便差人来请姜时雪过去说话。
祁昀曾放话道姜时雪身子弱,无需应允任何嫔妃的邀约。
但长春宫的宫人都已经在春和殿侯着了,姜时雪也不想平白给祁昀惹上什么非议,于是吩咐银烛去回话,就说让她稍等片刻。
姜时雪换了一条轻薄的裙子,取了些粉压在面上,又往唇上覆了一层。
整个人看起来苍白不少。
长春宫的宫人秋蝉候在外面,正不耐烦,便看见一个消瘦苍白的美人扶着门框出来了。
弱柳扶风般,时不时还握拳在唇边咳嗽两声。
秋蝉唯恐她过了病气给自己,不着痕迹后退些,道:“请侧妃随我来。”
姜时雪到长春宫的时候,已然是气喘吁吁,整个人风吹就倒一般。
尤贵妃靠在美人榻上,宫人正在给她染蔻丹,见人来了,挑眼看她:“哟,侧妃瞧着身子不舒服?”
姜时雪咳了两声,道:“回禀娘娘,许是昨日见了风,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
尤贵妃吩咐她坐下,道:“既然身子不舒服,回绝了便是,怎么还巴巴的跑来,一会儿又晕在长春宫,传出去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本宫。”
姜时雪垂着眼眸,声音轻柔,口齿却一点也不含糊:“娘娘凤仪万千,肯抬爱指点臣妾一二,乃是臣妾的荣幸,某些宫人不辨是非,爱生口舌,娘娘切莫往心里去。”
尤贵妃娇笑一声:“倒是个嘴甜的,也难怪太子为你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什么帽子都往她身上扣!
太子和她感情甚笃是一回事,但若说为她神魂颠倒,岂不是两人的名声都一起给污蔑了?
这话她是断断不能认的!认了就是给祁昀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