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用这双手握住玉玺与御笔,批阅四海九州的政务文书,统领自己的天下。
可是面对她的时候,这双手里一无所有。
他从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握住她的手,给她足够的爱意与呵护。
对她来说,或许他也的确是一文不值的吧。
一个男人在外面打下再大的江山,手握再多的权力,到底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东西用不到自己的妻子身上,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就是一文不值的。
他将视线又投射到赵观柔的身上。
婚姻里的桩桩件件大小琐事,从前他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赵观柔对他的温柔与事无巨细的亲自料理,直到很多年后他才后知后觉地从旁人的嘴里得知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与磋磨,一颗心早已痛到没有知觉了。
梁立烜握着赵观柔的手,在这一刻,他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真希望赵观柔能亲自动手杀了他。
让她杀了他吧。
只有这样,这一世,他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观柔啊。
*
直到第五日的上午时分赵观柔才幽幽转醒。
她昏迷了五日,梁立烜也就足足衣不解带地守了她五日。
直到亲眼看到观柔虚弱地睁开眼睛之时,他眼中才突然有了光彩。
“观柔、观柔……你醒了?”
“你要喝水么?我去为你倒水来!”
梁立烜轻声地急切唤她。
等他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手中的茶盏回到赵观柔身边时,观柔仍旧是那个姿势平躺在榻上,只是眼眶中已经滚落了一行晶莹的泪珠。
为自己。
为她的母亲。
为她两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她一句话都没有对梁立烜说,更没有想要去碰他手中茶盏的意思,只是默默地躺在床上掉着眼泪。
真没意思啊。
这一世夫妻,最后做到这个份上,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图了什么?
赵观柔不愿说话,梁立烜更不敢开口说话。
又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观柔的眼睛都几乎被哭肿了,她才忽然幽幽地在榻上来了一句:
“我不要做梁氏妇。”
“我不要再嫁到梁家了。”
整个梁家,带给她的只有屈辱和伤痛。
她不想再入梁家门。
这个梁家儿媳妇的身份,她当的没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后,赵观柔并没有去看梁立烜的脸色,只是疲倦地又提了提自己身上的被子,转过身去,将整个人都埋到被子里,凑合着又睡了一觉过去。
满面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