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迫重温了一遍丧母之恨和丧子之痛的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在每一次她觉得梁家人给予自己的痛苦已经够了的时候,他们总还会有人跳出来适时地再在她的心上插上一刀。
观柔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按照刘天极的引导,跪在了梁立烜身旁的蒲团上。
奉先殿,本是历朝历代的君主用来供奉自家祖先的地方。
大殿的最前方应当是摆着梁家那些先祖牌位的,比如梁立烜的父亲、祖父、高祖父,乃至有族谱可以寻到的最远的元祖。
但是此刻,空荡荡的大殿前方,摆着的却只是赵观柔的父亲与母亲的牌位。
梁立烜的声音异常冷静:“我知道你不喜梁家人,我……我亦同样不喜。所以,从今往后,这奉先殿里摆放着的牌位,除了生养你的人,就是你生养的后嗣。”
生养她的人,是她的父母。
她所生养的后嗣,是女储君东月和东月的儿孙。
现在摆放在这里的牌位,她流着他们的血。
往后摆放在这里的牌位,所有人又都会流着她的血。
这算是梁立烜给她的补偿吗?
为了让她心里解气,他甚至都不再供奉自己祖先的牌位了。
观柔望着母亲杨拂樱的牌位,心都在滴血,钝痛着。
见观柔始终不再说话,梁立烜也没有强求。
他十分从容地解开了自己的帝王衮服,接过刘天极递来的一只晶莹的玉碗和一把匕首,用锋利的匕首尖处划破了自己的心口的皮肤。
有鲜血不断滴落到他手中的玉碗里,也有很多顺着碗边滴落到了地上。
而自始至终,梁立烜的眉头都没有眨过半下。
待这方玉碗里的鲜血滴满了之后,刘天极将它接过,又跪到观柔面前,托起了观柔的双手,以一根银针刺破了观柔的手指,让观柔滴了一滴血落到那个玉碗里。
他正在端走这个玉碗时,梁立烜又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皇后……皇后她如今乃是借尸还魂之人,身体不同以前,用这具身体的血,还管用吗?”
刘天极笑着肯定了:“自然是管用的。”
赵观柔发现梁立烜似乎很是信任这位天师,见刘天师这样说了之后,梁立烜就不再有所怀疑了。
但是,这个人明明从前是最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
怎么在她离开的五年多时间里,他似乎也变了不少?
梁立烜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容易信任别人,这个刘天师,又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