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弛回过神:“……这样很好。”
又道:“过几日再想不起名字,就取个新的吧。”
乞丐点乖乖点头。
见状,赵弛迫使自己的目光从那张温顺的面庞移开:“我去外头忙,天冷,又没什么适合的衣裳穿着,就待在屋内。”
“嗯……”
直到赵弛走出门外,乞丐这才收起追随的眼神。
天色灰暗,乞丐惦记白天的事,努力把水桶拖进澡棚。
热水氤氲脸庞,他使劲搓着肌肤,想将上面一块块的痕迹搓干净。
约莫二刻,赵弛来到附近:“还没洗好?”
这个天,水该凉了。
乞丐“唔”一声,匆匆裹着棉袍,提起一截走出。
回到屋内,借着油灯散出的火光,赵弛隐约瞥见少年露在空气里的腕子红通通的。
还未细问,对方钻进被褥里,小心解开发带,挂在墙头。
再侧身,眉眼对着赵驰,眸光闪烁,不敢正眼对视。
赵弛忽然低笑:“早点休息。”
熄了油灯,黑暗中响起雨水打在窗檐的动静。
*
深夜,乞丐睡不安稳。
他卷着被褥爬起,指尖贴在脚踝上,不住抓挠。
抓完小腿,又挠身前后背。
赵弛听到动静:“怎么了。”
说着,点起油灯,雨雾下的小屋幽幽透起亮光。
乞丐将两条胳膊往身后藏,赵弛走到床侧,见他如此,微微皱眉:“给我看看。”
乞丐:“……”
他乖乖伸出胳膊,露出两条布满抓痕的手,腿和腰背的肌肤也都抓红了。
赵弛看着青一块红一块的肌肤,按着他的手腕。
“先忍忍,明日去城里,找大夫给你瞧瞧。”
乞丐轻轻“唔”了声。
他神情怔怔,望着自己的手腕被那宽大有劲的掌心按住,哆嗦了一下,没有动。
进城的时候是个阴天,云层压得低低地,一阵阵风往山道吹,赵弛去村里租牛车了。
乞丐怀里抱着伞,像根插在地里的苗子,杵在门口乖乖等。
几个村民扛着锄头经过,远远看见他,扬声议论:“面摊门前有个人。”
"是路边那个吧。"
然后问:“你是那个叫花子吗?”
乞丐本想点头,记起赵弛对自己说的话,硬生生忍下。
村民张头探脑的,似乎要看清他。
乞丐心里忐忑,连忙把伞抱得更高,将脸完全挡住。
待村民离开,远远地,看见赵弛牵着牛车的身影,不由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
他小心看了眼脚下不合尺寸的布鞋,心下一急,避开四周泥泞的坑地,认真地往对方身边赶。
赵弛见他一瘸一拐地走近,把牛车停好,道:“上来。”
乞丐左手抱伞,趁脚下的棉袍还没掉地,右胳膊高高抬起,作势准备往上爬。
身子倏地一轻,他“啊”地叫了一下,停止攀爬的动作,胳膊下意识轻轻环向赵弛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