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沈砚的声音埋在他湿透的衣襟里,闷闷的,“有陛下在,不怕。”
他是真的不怕。哪怕看着浪头一次次拍向堤坝,听着风声像野兽般嘶吼,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心里就踏实得很。
午后雨势渐歇,水位果然如帝王所料,慢慢回落了些。李侍郎松了口气,抹着脸上的水笑道:“陛下英明!这新换的石料果然顶用,没一处松动!”
帝王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回头看沈砚时,眼底的疲惫里掺着温柔:“可以回去了。”
回程的马车里,两人都没说话。沈砚靠在帝王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呼吸,鼻尖萦绕着雨水混着龙涎香的味道,竟觉得格外安心。他忽然伸出手,轻轻环住帝王的腰,像在无声地说“辛苦了”。
帝王低头看他,见他眼皮打架,显然是累坏了,便拍了拍他的背:“睡会儿。”
沈砚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很快就沉沉睡去。梦里全是风雨中的堤坝,和那个站在浪头前,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
醒来时已到官驿,帝王正抱着他往内室走。沈砚的脸颊微热,想下来自己走,却被他按住了:“别动,地上滑。”
热水很快备好了,帝王替他脱了湿衣,又把他抱进浴桶。温水漫过身体时,沈砚舒服得轻叹了口气,看着帝王也解开衣袍,露出胸前几道被沙袋蹭出的红痕,心里忽然一紧。
“陛下受伤了?”他伸手想去碰,却被帝王握住了手。
“小伤,不碍事。”帝王跨进浴桶,将他圈在怀里,温热的水漫过两人的肌肤,“倒是你,今天吓得不轻吧?”
沈砚摇摇头,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下巴搁在他的肩窝:“臣没吓着,就是觉得……陛下很厉害。”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臣以前只知道陛下是帝王,今天才知道,陛下还是……能护着百姓的君主。”
帝王低笑,吻落在他的发顶,带着水汽的湿:“这是朕的责任。”
“臣知道。”沈砚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但臣还是……很佩服陛下。”
这佩服里,藏着比独占欲更深的东西,像种子落进了土里,悄悄发了芽。
洗完澡,帝王替他裹好浴巾,又拿了药膏,仔细地替他擦着冻得发红的指尖。
晚膳很简单,两碗热汤面。沈砚替帝王挑了挑面里的葱花,他知道帝王不爱吃,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帝王看着他低头的模样,忽然开口:“等回了京城,朕让工部给你造个小书房,就在朕的寝殿旁边。”
沈砚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真的?”
“自然是真的。”帝王笑了笑,“这样你就能天天看着朕,省得总胡思乱想。”
沈砚的脸颊微热,却用力点了点头,往他碗里夹了个荷包蛋:“陛下多吃点。”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砚看着碗里的热汤面,忽然觉得,无论回京城会遇到什么,只要能这样陪着他,看着他,就够了。
他想陪他一起,面对那些风雨,承担那些责任。
就像今天这样。
练剑
天刚蒙蒙亮,官驿的庭院里就响起了破剑声。
帝王身着玄色劲装,正在练剑,剑锋划破晨雾,带起凛冽的风,招式利落干脆,每一击都透着股不容错辨的力道。
沈砚站在廊下,手里捧着杯热茶,目光追随着那道玄色身影。帝王的动作极快,剑光在晨光里流转,像条游弋的龙,转身、劈剑、收势,一气呵成,额角渗出的薄汗在晨光下泛着亮,却不见丝毫疲态,反而透着股酣畅的劲。
“陛下的剑法真好。”沈砚轻声说,身旁的刘公公连忙附和:“那是自然,陛下的功夫,年轻时在战场上可是能以一敌十的。”
话音刚落,帝王已收了剑,大步朝廊下走来,玄色劲装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带着刚练完功的灼热气息。
“醒了?”他接过沈砚递来的茶,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的弧度利落又性感。
“被陛下的练剑声吵醒的。”沈砚笑了笑,递上干净的帕子,“陛下练了多久?”
“刚一个时辰。”帝王擦了擦汗,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划了下,“要不要试试?”
沈砚连忙摇头,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连剑都没碰过,哪里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臣还是看着陛下练就好。”他的目光落在那柄通体乌黑的剑上,剑鞘上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晨光下闪着低调的光,“陛下的剑……很漂亮。”
“喜欢?”帝王挑眉,将剑递到他面前,“拿起来试试。”
沈砚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剑柄,只觉得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压手。
他刚想提起来,就被帝王握住了手,带着他的力道缓缓抬起:“握剑要稳,手腕发力……对,就这样。”
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引得沈砚轻轻颤栗。
“陛下的力气真大。”沈砚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崇拜,“臣连剑都拿不稳。”
“多练练就好了。”帝王松开手,看着他笨拙地握着剑,忍不住低笑,“回屋换件衣服,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马车驶出官驿时,沈砚才知道帝王要带他去校场。杭州驻军的校场设在城外,远远就能听见士兵操练的呐喊声,震得人心里发紧。
帝王换上了银甲,更显得身姿挺拔,眉眼凌厉,跨坐在马上时,像尊不可撼动的战神。
“陛下要亲自操练?”沈砚坐在旁边的马车里,掀帘望着他,眼底带着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