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转过身,晦暗的眸子深不可测:“既然你是逼迫他,又为何送董侍中礼物?!”
“臣事后于心不安,怕东窗事发,所以想要讨好董大人,董大人曾多次拒绝了小人,董大人并没有收下那礼物,是小人硬塞给董大人的。”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说一件无比真实的事。
董贤满是震惊的眼眸中复杂的眼光一闪而过。
诩……
他在心中低喃,悲哀从心底涩涩的涌出。
刘欣复杂的望了董贤一眼道:“既事情是这样,把两人关入天牢,待朕详查,在做定夺。”
“诺。”秦风答道,眉头却轻皱。
昏暗的天牢中,杂乱的地面,一连几天,董贤皆被关在这儿,他心似在炉火中烧烤,焦急难耐,无刻不在担心那个与他一同进来的男子。
他与朱诩被分开来,尚不知朱诩现今如何,朱诩为他顶下了所有的罪,他……会怎样?!
董贤闭着眼翻了个身,只要一想到朱诩,他就不能入睡。
“董侍中,你可以出去了。”有声音传来。
董贤蓦然睁开双眼,坐起来去看那亮处的人,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不知道他是何人,从一进未央宫,就成了皇上的贴身太监,且皇上对他信任有加。
他内心慌乱担忧不已,头脑却比平常格外清晰。
“朱诩现在怎么样?!”他走过去,双手抓在粗壮的木柱上,皱着眉问。
秦风看了他一眼,对着暗处的狱卒点头,两个狱卒就上前过来开门。
“挟持大臣,私相授受,欺君罔上,你觉得他会怎样?”秦风说道,语气却有点讽刺。
“他……会死吗?”两个狱卒帮他解开枷锁,他却未有丝毫高兴,眼中闪着泪光紧盯着面前的太监。
“死?那还是轻的。”秦风嗤之以鼻,抬腿向亮处的门口走去。
董贤跟在他身后,迎面而来的亮光,他不适应的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眶中蹦出来,不知道是被太阳所刺激,还是为那替他顶罪的男子伤心。
“董大人,若是真心想救那男子,不是没有办法。”
寒风吹面,这句颇冷的话传到董贤耳里,他却感到一丝暖意。
董贤立刻看向那前方疾步而走的少年,白皙的面庞,清秀的容颜,却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高深莫测。
秦风似感受到那背后而来的炽热目光,笑道:“凭大人和皇上非同一般的关系,什么事办不成?!只不过……就要看董大人愿不愿意了?”
董贤顿步,那前方的身着深褐色官服的太监却似乎未注意那后面那人已停步,仍疾步而去,片刻就消失在寒风中,只留下那深黑色的人影,看着那一株枯花。
谄媚现色
宣室殿后殿中,烟雾缭绕,热气升腾,山水画作的屏风仿佛如真切的仙境般,引人入胜。
雕纹碧池中,一个男子靠在白玉的砖上,半身浸入那温润的水中,眼睛微眯,热气环绕在他周身,点点晶莹的露珠落在他白皙的胸前。
刘欣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两个男子狼狈的跪在他的面前,湿哒哒的水珠从两人的发顶顺着脸颊滴落,左边的男子,一直低着头,睫毛蹁跹,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身子微微颤抖。右边的男子一脸正气,声音铿锵的昂着头在对着那他说些什么。
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白玉的碎渣和玉片,他的心也如这碎渣般被狠狠摔碎。
“既事情是这样,把两人关入天牢,待朕详查,在做定夺。”他听到自己这般说,那跪地的两人也被贴身太监带下去。
其实,在转身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反悔了。
而不是因为那侍卫说的话,那侍卫说的他一句都不信,他只是……只是不忍对那一直萦绕心头的男子痛下杀手……
若是真的对圣卿这般,他恐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吧,幸好,即使反悔了。他心中庆幸却带着点无可奈何。
画面一转,眼前就是圣卿与那侍卫的欢声笑语,声声打在他心头,刘欣有点心痛的睁开眼,却看不清,雾气升腾,仿佛在他那个受伤的心头萦绕。
“秦风。”他叫道。
暗处的秦风却并未现身,他对着那山水屏风略一撇眸,即悄声走了出去,不带一丝动静。
陛下,既然您心软,那么奴才去做那推波助澜的卑鄙小人吧。
“陛下……”屏风后,一个貌美的男子走了出来。
“你?”倚在碧池上的人惊讶的转身,瞟见那一身黑色官服的男子皱着眉道:“你怎么在这?!”
“臣……”董贤沉吟,却突地跪在地上道:“请陛下赦免朱诩侍卫。”
“你……”刘欣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地上的人,怒气登的窜上头顶,重新转身倚在那白玉光滑的玉砖上,闭着眼冷然道:“自身难保,还想着那人?!真是情深意重啊!!”
满满的讽刺带着难以察觉的醋意。
良久身后一片寂静,只有水波荡漾之声,刘欣蓦地睁开眼睛,转过身,空荡荡的殿中,没有那黑色的身影,他眼中失落一闪而过。
“陛下——”突地,水池中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刘欣迅速转过身,立即怔住,眼前的男子未着寸缕,乌黑的头发披散在他的背后,水波萦绕在那男子的腿部,白玉般的胸膛微微起伏。
“圣卿,你……”他吃惊道,却不受控制的紧紧盯着那白皙的肌肤,双眼有微弱的火光冒出。
那眼前的男子听到身子微怔,唰的闭上忽闪的眼睛,似下定决心,紧咬住双唇,就向那池边之人的胸膛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