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夜色中,仰望星空的那双眸子里流淌着一股寂寥颓唐。
他这几天并不好过,因为排名下降和感情失利,接连失眠了好几天,有时候早上起来头痛欲裂,还得吃药缓解。
梁涵的事,他本来打算冷处理,但没想到她这么快来找他,又这么快察觉出了他的疏远。
她坦荡,倒是无所谓,可他还是无法接受她游离在两个男人之间,一边和人谈情说爱,一边还要与他维持往昔亲密关系。
他只是朋友,兄长,可她有没有想过,他不想以这些身份来祝福他们。
“那你呢,不需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梁涵听到电话那头有一声哂笑,语气里带了些讥讽,她皱眉辩驳道:“我又没谈,而且我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疏远你。”
触及到他敏感的心弦,秦曜语调轻慢地避开了这件事:“不重要了。”
梁涵抓着手机,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怔楞着问:“为什么不重要?”
秦曜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这段时间,我会很忙,没时间再跟你闲聊了,你也要比赛不是吗?”
梁涵掰着手指头数她今年可以参加的赛事,最近的隔了不到一个礼拜,最远的起码有一个月,但总而言之,训练是少不了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上半年有很多比赛呢。”
秦曜平静地向她宣告他做出的最艰难的决定:“我们暂时不要联系吧,你专心备赛,到了高三你会更忙,别分心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当秦曜轻松地说出“不要联系”四个字的时候,梁涵如遭雷击,瞪大着眼睛望向虚空处。
他不是因为有对象了才和她划清界限,而是直接和她划清界限,哪怕他提出的理由找不出一点差错。
这对她来说,跟绝交有什么差别。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有些沙哑,她拼命地吞咽唾沫去压下酸涩感:“可是跟你联系又不会影响我考试。”
秦曜轻声道:“会的,你会影响我。”
积压在枝头的雪,被一颗石子砸中,眼眶里的泪毫无缓冲地坠下来,滴答落在膝盖上,越来越多,直到盛不住,从指缝里溢出,灼烫她的咽喉。
电话那头传来梁涵啜泣呜咽的声音,秦曜忽然笑了,像是解题找到了正确思路,写下证明的过程:“你看,我也影响你了。”
梁涵赶紧把眼泪擦干,哪怕沙哑着声音也要声嘶力竭地证明:“没有!你不会影响我。”
秦曜没说话,电话那段只有沉闷嘶哑的呼吸声,但梁涵听不到。
“原来你要断舍离的那个无用的东西是我,我做错什么了让你厌烦我,是因为我老是来找你,打扰到你学习,还是因为你早就想甩掉我这个包袱,我们不是说好的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你这算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她一边哭一边说,说到激动处,抽噎着直喘气,听上去哭得很惨,像被抛弃在街头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都不是。”秦曜停下缓了一会,压下翻涌的情绪,他忽然有些庆幸,他们没有视频,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狼狈脆弱的这一面。
秦曜清了清嗓子,但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与其纠缠在一些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里,倒不如学会放下,眼下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专注自身,才可以走得更远。未来一年,对你至关重要,你还愿不愿意和我考一个大学,由你自己决定。”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像是在安抚她,和多年前安抚那个因为成绩跟不上的梁涵一样,温柔有耐心。
梁涵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肯定要考啊,努力这么多年,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过了一会,梁涵问:“所以你没有跟我绝交?”
秦曜哑然失笑,她怎么会联想到绝交:“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暂时不打扰彼此,安心准备考试。”
梁涵狠狠擦了把眼泪,嗔怨地骂道:“你吓死我了,说清楚些行不行。”
“我说的难道不清楚吗?”
梁涵使劲地摇头,好像对面能看见她摇头似的:“不是很清楚,什么叫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他还是那句话:“这不重要。”
但梁涵似乎捕捉到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她着急地对那头恳求:“重要的,我想知道。”
电话两端的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梁涵是紧张兮兮地等待他一个确切的回复,秦曜则是迟疑了。
“喂,那边坐着的,你是不是我们楼的,门禁时间到了,要锁门了。”
寝室阿姨巡寝回来,掏出一大把钥匙走到门口,掐点准备锁门,外头还陆陆续续地跑回来一些学生。
秦曜起身的时候,寝室底下已经没有什么人,寝室阿姨在等着他,他没办法再耽搁下去,只好对梁涵作最后的叮嘱:“好好照顾自己,学业为重,别花那么多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身上,你心态不好,容易受人影响,成绩下滑的时候,想想你的目标是什么。”
他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梁涵想给他发微信,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
她的目标是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想要和他念同一所大学。
从前是和最好的朋友许下的约定,现在,她觉得有些东西变了,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独照
头一回参加全国u18田径赛,梁涵以为观众席上会有很多观众,但其实也只是比省内比赛多了一些,还有大片空缺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