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吴美人接道,“皇后娘娘不需介意闹事之辈,她们人心不足更另有所图,这些谁看不明白?哪里是住处好不好的事儿?皇后娘娘切勿多虑。”
贺兰悠微笑,“高嫔也就罢了,自来懂事,两位美人亦是说话招人喜欢的。”
其余的人也已起身,纷纷表明相同的态度。
付明萱、丁选侍则赶紧请罪,认错的同时言明事情与住处无关。
“诸位坐吧。”贺兰悠和声道,“住处没有不妥,本宫便放心了。要记得,日后若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例如被不晓事的奴才欺辱,要及时知会本宫,切不可忍气吞声,助长不正之风。
“说白了,一进宫便是一辈子的事,诸位余生不知还有多少不如意。这一点而言,本宫对每个嫔妃都是一样的心思,哪怕心里对谁不喜,只要能力所及,也不允许下人作践你们。
“自然,你们也不要动辄打骂宫人,他们也是人,且不乏苦命人。品行出众的,不妨向上举荐,毕竟,在你们身边当差之余,也能打理些旁的宫务,为皇上与本宫分忧。”
字字句句,说到了所有嫔妃的心坎儿上,她们由衷地行礼称是。不论对贺兰悠是仰慕欣赏还是畏惧厌憎,之于此事,都是敬服的。
不论如何,人家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了:在宫里,能欺负你的只有皇后、嫔妃,不论落到什么境地,你都不需看宫人的脸色,受宫人的折辱。
太后与皇后,分外清晰地诠释了小家子气和大家风范。
贺兰悠轻一拂袖,“坐下说话。”
接下来,嫔妃自然而然地谈论起昨日宫宴上献艺的几名嫔妃,全然得到皇后嘉许的李美人、吴美人,今日亦得了几名高位嫔妃的称赞。
两位美人自是有礼有节地谦辞一番。
贺兰悠细细打量着二人。
李美人明艳活泼,吴美人婉约沉静,正因此,昨日献艺先就带来反差感,待到见识到她们的功底,不免惊艳。
贺兰悠柔和地道:“李美人适合在眉心贴花钿,亦或画上花朵、火焰,必然悦目之至。吴美人的眼睛很美,易上妆,拉长眼尾,再穿上相宜的服饰,会叫人耳目一新。”
李美人、吴美人喜出望外,笑着称是,感谢皇后提点。
贺兰悠又望向容色娇媚气质娇慵的高嫔,“你这惯会偷懒的,连自己都疏于打扮。梳凌云髻、画柳叶眉、唇上足艳色胭脂,穿水红或艳紫,过几日便要让本宫看到。嫔妃就该用足心思在穿衣打扮上,一日一新才好,瞧瞧你,恨不得三年如一日的素净,像什么样子?”
高嫔心里暖烘烘的,忙不迭行礼谢恩。
于是,大家都看出来了:皇后是真不稀罕皇帝常住昭阳宫,要不然,怎么会把装扮心得随随便便教给嫔妃?
这是在做什么?
分明是帮着嫔妃争宠。
听墙根的常久福苦了脸,蹑手蹑脚离开,跑去寝殿告知皇帝。
萧灼气得脑仁儿疼,“她是二百五么?没用膳就撑得横蹦了。”
常久福觉得也是,不敢说什么罢了。
由此,皇帝大爷找到了赖床不起的理由,直到贺兰悠打发了嫔妃,他仍躺在床上,望着承尘运气。
贺兰悠一听他还没起,糟心不已: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入睡,没多久照常醒来,被不着调的爷儿俩一通闹腾,只盼着应付完嫔妃回床上眠一眠,那混帐却赖着不起……
她一脑门子官司,索性不管他,独自用过早膳,转去泡药浴,再清洗长发。
药浴是夏日开始的事,过程煎熬至极,哪一次都令她汗水涔涔,几乎浸透长发。
而这方子,是叶天师与几位民间圣手反复磋商,历时三年才得出。
最开始,贺兰悠也只当他只是个运气好的牛鼻子老道,却不想,他医术方面造诣颇深,切实地帮到了她。
是开始泡药浴之后,她状况有所好转,不见得改善体弱乏力等症状,却不再动辄病得起不得身。
这样忙活了一通,萧灼仍然没起。
贺兰悠服气了,长发干透之后,回到寝殿,看着他犯愁:“皇上,真该起了,要不然得编个借口。皇上怎么能睡懒觉?”
萧灼心里不知埋着多少对她的怒气,可每每对着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听着她的言语,便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此刻,他莞尔而笑,一把将她拉倒在怀中。
贺兰悠蹙眉。
身形一个旋转,二人位置调换。
“怎么做到的?”萧灼帮她理好凌乱了的长发。
“嗯?什么?”
“昨夜才与我说,不必再来,今日好似无事发生。”
“臣妾……”
萧灼俯首轻咬她一口,“好好儿说话。不论何时,只要没旁人,你我便不需拘礼。”
“好。话说三遍淡如水,我一向深以为然,多少事不论絮叨多少遍,都是同样的结果,为何要反复提及?”
“我们不是必须走到那地步,你为何从不为着一世一双人争取?”
贺兰悠嗤笑,心头的轻蔑不屑直达眼底,“终将坐享齐人之福的是你,不是我,你要我竭尽全力阻止你的好事?但凡你后悔,我是不是余生都要对你满心歉意?”
“你明知道,我想要的只有你。”
“我也知道,皇上更想要皇权稳固,要不然,贺世子岂会险些丧命?”贺兰悠目光转冷,“恕我直言,优柔寡断是大忌。同意选秀之日起,便是夫妻分道扬镳时,到如今再矫情,不觉得太过可笑?”
“兔崽子,给我闭嘴。”萧灼恨恨的,亦狂热的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