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燕王那边并非如此,他喜欢彼时的小狼崽子贺兰悠,从不掩饰。
今上得到储君之位,再到如今,燕王退让了多少,局外人虽然算不清,却能笃定他是为皇后才成了如今的闲散王爷。
他萧浔,自来不缺破釜沉舟的勇气与豪气。选择退让,只因一个情字。
可就算是做闲散王爷,忙的事情也都与皇后的病痛相关。
——待自己的情义如山似海的人,贺兰悠怎么可能不维护?
付家居然想让皇后介入燕王的婚事,要以此做文章,这简直是烧包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只要脑袋没病的人,就不会给钟情自己的人张罗婚事。那是最基本的一份尊重。
再说了,钟情皇后的人多了去了,绝世姿容、惊才绝艳的女子,无人倾慕才是见了鬼。而皇后对这类人从来坦坦荡荡,任谁也说不出闲话。
付家却逼着皇后递把柄给多事的人说闲话,好日子恐怕已维系不了多久。
贺兰悠睨着付夫人,“星玉可有一字说错?”
付夫人早就打蔫儿了,“回皇后娘娘,没有。”
“既然如此,请二位长辈和临安费心,与她仔细说道说道。本宫该如何答对她,听你们的。”贺兰悠起身,歉然一笑,“本宫到偏殿见见各处的掌事宫女太监,昨日宴请的事需得收尾。”
宫宴之后,要算清楚具体的开销,核实器皿有无损耗,查问有无出错的宫人等等,事情并不少。
三人齐齐欠一欠身,满口应下。他们晓得皇后只是看起来清闲,实则手中的事庞杂得很,而眼前要料理宫务是真,腾出地方方便他们说话也是真。
贺兰悠留下卢久安、星玉照应着,自己带鸿嫣出门去。
临安落座,寒了如花容颜,哼笑道:“皇兄的舅母,果然不同凡响,竟操心我七哥的婚事。瞧瞧,我们这些生于皇室的人,倒都是没心肝的,只晓得纵着他寄情山水逍遥自在,从来想不到找个女子绊住他。”
思及她看付明萱不顺眼的根由,想到付明萱提到她七哥那个欠抽的态度,她怎么能不火大?她真是太感谢兰悠让她过来了,不然还得专门出宫去寻付夫人的晦气。
长陵王、常山王险些笑出来。
付夫人垂首站立,强打着精神辩解:“臣妇已再三说了,外子也曾与皇上提过此事。”
星玉接话道:“夫人之前不是说皇上默许了么?眼下怎么又说只是提过?这让二位王爷与长公主信你哪一句?”
付夫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皇上没说什么,不就是默许了么……”
“胡说八道。”临安斥道,“怀庆死之前曾到两仪殿撒泼,皇兄当日也没说什么。付夫人是不是说,皇上认可怀庆的行径?”
“臣妇不敢,臣妇不是那个意思。”
常山王起身,甩着宽大的袖子来回踱步,“本王听出来了,你这次根本就是无事生非,拿件莫须有的事情来打扰皇后。皇上的亲舅母,皇后又能将你怎么着?”
顿了顿,忽然停在付夫人近前,语声拔高,“胡闹!付淑女闹了怎样大的荒唐事,你们是没听说么?皇后不曾怪罪你教女无方,不曾派人前去训诫,你们就真当无事发生?真是好大的脸!”
长陵王一向沉稳,说话慢条斯理的:“付家在西域的确年深日久,可要说功劳么……本王记得,皇上迁入东宫之后,付大人才升任西域总督。
“付大人进京时日已久,仍无返回任上之意,难道本王以前错看了他的资质?几年光景,便足够他得到一方将士的齐心拥护,离开再久也无妨?”
常山王老实不客气地冷笑,“本王倒是没少听闲话,都说西域总督与罪臣盛华章是一类货,戳在任上的花架子罢了。皇上的亲舅舅又怎样?等皇上回来,本王便上折子细说这事儿!”
长陵王笑道:“原来你也听说了。”
寒意自心底生出,蔓延到四肢百骸,付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女子之间的事,竟延伸到了她夫君才不配位的大事,这贺兰悠难道和炸药一般,一碰就要遭殃?
临安道:“付夫人,我劝你老老实实说话,哪怕居心不良,只要你承认,再向皇嫂赔个不是,事情也就过去了,但你若不肯,就算皇嫂不予计较,我这长公主也跟你没完。”
大势已去,尤其这是在宫里,她还能如何?付夫人狠一狠心,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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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悠处理完手头的宫务,正殿那边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付夫人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居心不良,只说是自恃外戚的身份,隐约听付总督说了两句,便起了为燕王说合婚事的心思,想以此在皇帝面前邀功,缓解付淑女的处境。
随后,她自请免去三年诰命的俸禄,即日起,不论在京城还是西域总督府,每日在佛堂思过,一年为期。
明面上也只能这样了,贺兰悠打发她走人,留两位王爷说了一阵家常,命卢久安备了答谢的礼物。
两位王爷离宫时神清气爽。
临安的气自然还没出完,那可关乎她最在意的七哥。
“皇嫂,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得继续收拾。”她央求兰悠。
“正等你这句话呢。”贺兰悠携了她的手,到内殿说话,“付家的居心一看便知,要挑拨本宫与皇上、燕王,这次不成,恐怕也不会收心。”
临安用力点头,“没错,他们要害你惹得七哥失望,惹得皇兄不得不想那些有的没的。其心可诛。臣妹看得出,皇嫂早已不在乎皇兄如何了,却绝不会愿意寒了你认可的至交的心。臣妹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