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萧灼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见了见付庭。
舅甥两个会说什么,并不难想见。
做舅舅的搬了石头,却砸折了自己的脊梁骨,只能认栽。
做外甥的想保住他,奈何事发时人在外面,诸事不便,再有心也没法儿大事化小,只能做出些承诺,让付庭心安。
回到宫中,已近亥时,萧灼径自去了昭阳宫。
脚步迟疑片刻,他先去看了看孩子。两个孩子已不再同住,这会儿俱是陷入酣眠。
他暴躁的心绪总算缓和了几分。
回到正殿,转到寝殿,不见贺兰悠,问过才知,她在书房忙碌。
萧灼没去寻她,顾自沐浴更衣,折回来时,恰逢贺兰悠进门。
她长发披散着,寝衣外裹着厚实的斗篷,已经沐浴过。
她神色恬淡,望向他时目光平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可她也没说话,径自除了斗篷歇下。
在千工床属于自己的一侧睡下之后,萧灼说:“我去刑部探望了舅舅,原本不想见舅母,要回宫时改了主意,见了她一面。她只求我给她些砒霜,鹤顶红是最好。”
贺兰悠不语。
萧灼语带讽刺:“昨日开罪皇后,今日便身陷囹圄,看我们的贺皇后多厉害。”
贺兰悠说:“要说厉害,还是贺大小姐更厉害些。”
“我记得,贺大小姐从不杀女子。”
“本就没杀过,这不是有幸做了皇后么?”贺兰悠语气闲散,“单说付夫人,我并没想要她的命,犯的是口舌,拔舌即可。”
萧灼眼角一跳,吁出一口气,换了话题:“明日邢家父女进宫,到时你到两仪殿去见一见,让他们来见你亦可。”
“不见。”贺兰悠想也不想,“内外命妇都是挑着捡着见上一见,邢家算什么东西?我为何要抬举?”
“……”萧灼气得险些跳下床回两仪殿。
翌日邢家父女进宫,在两仪殿盘桓一阵,联袂来到昭阳宫,理由是久慕皇后才名,进宫来如何都要请个安。
卢久安告诉父女两个:“皇后娘娘寻常只见宗亲、内外命妇、方外之人,二位不在其列,请回。”
父女两个倒也不见失望,邢菲上前一步,捧起手中画轴,“皇后娘娘不得空也就罢了,这是民女所作的一副工笔画,皇后娘娘若能收下,便是民女的造化。”
卢久安摆出不阴不阳的表情,用了不阴不阳的语调:“姑娘送皇后娘娘画作?倒是有意思了,真没听说过给开金矿的主儿送金沙的。”一甩拂尘,“二位请回。”
邢乐山、邢菲养气功夫再好,这会儿也齐齐面露尴尬,幸好皇帝那头还等着他们,面上倒不至于太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