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黛撇了撇嘴,气得直想掉泪,干脆将水壶一提转身又出了门。
起初灶房还肯给她们些水,到后来见她这么频繁地来要水,连热水也不肯给了,只说后山有个井,叫她去那井里打。
春黛气得坐在一旁悄悄抹了会儿泪,才回了屋。
好在酉时刚过,沈知懿终于将经书抄完。
她抱着一摞抄好的佛经,和春黛一起来了前院。
寺中的僧人正在做法事,等了一刻钟,一个沙尼才从里面出来。
那沙尼接过沈知懿手中的佛经,对她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阿弥陀佛,施主,法源寺素来倡导自给自足,就连住持也不例外,昨日给你们的炭火本就是额外的赠与,今日施主若是还要炭火,需将那边的木柴劈完,好换取今日炭火的用量。”
沈知懿和春黛闻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足足有一人高的木柴堆在墙边。
春黛气不过,拧眉道:
“你们欺人太……”
沙尼打断她道:
“施主是来清修的,不是来享福的,佛曰众生平等,任何人来此都不例外,唯有亲力亲为方能获得对等的收获,否则这寺中谁来伺候谁呢。”
春黛气不过还要上前同沙尼理论,沈知懿一把拉住她,忍了忍,问沙尼:
“若是砍不完,可否砍多少,按砍的量换取同等量的炭?”
沙尼摇了摇头,“少砍一根儿,今日的炭便不得支取。”
见春黛还要说话,那沙尼瞅了她一眼,不轻不重道:
“施主还是尽快吧,今日库房的门,戌时便要锁了。”
“行,我们砍!”
沈知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情绪走过去,春黛见她拿起斧子连忙过来阻止,沈知懿却摇摇头:
“我们两个人能快些砍完。”
她这两日本就犯了心疾,加之没怎么进食,方才又在冷风中站了一刻钟,此刻身子早就到了极限。
再说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别说砍柴,从前怕是连柴火都没见过。
她吃力地举起那厚重的铁斧,砍了几次都没砍中,倒是被手柄上的木刺划伤了手。
沈知懿将伤口放入口中吮了吮,就在她缓了口气再次艰难举起斧子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朝着地上栽去。
倒地那一刹那,沈知懿的腰间突然被一只温暖遒劲的大手箍住,紧接着她便被拦腰抱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沈知懿眼前晃得厉害,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朦胧间,仿佛看到了裴淮瑾的脸。
她还是头一次见男人的脸黑成这样,眉头深锁,锋利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沈知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忍不住咯咯笑着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心,笑着笑着,忽然就哭出了声。
她一边哭,一边揪着男人的领子,狠狠咬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