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是她的夫君……她怎会不想见我,我又怎能不跟她说话?”
梁璋又困又累,这会儿连新娘都见不到,心中生出委屈。
“驸马,您还不懂吗?”
婳春在心中叹气,直道他是一根筋,完全没明白眼下局势,只得破例告知。
“公主房中另有其人……您是有名无实的驸马,日后外头若有筵席或皇家仪制,您可以陪同公主去外头露脸,但回到府里,您便不能靠近公主。”
“驸马是君子,何必为了一时心悦纠缠进别人的姻缘中,您想想清楚,早些去跟皇上求和离,还来得及。”
侍女忠告恳切,梁璋垂眸深思。
良久,他缓缓摇头,“这样也好,终归有人疼她爱她,不会叫她伤心,我能安静的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也不算是对她全然无用。”
“驸马这是何苦。”
“多谢姑娘忠告,我心意已决,既然公主房中有人,我就先退下了。”
公主府中的下人像是突然间串通好了消息,待他面上依然恭敬,可看他时的眼底总是冷冷的,充满了提防。
梁璋被人带到了一间收拾好的偏院,独自歇下,周遭无人,他心境渐宁。
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料曲折坎坷,得不着人也得不着心。
既如此,便不求公主真心爱他,只求一个名分罢了,就当是他们梁府高攀吧。
纯真良善的人总是稀有,有人早早捧住了那轮月,让她得以高悬空中,遗世独立,自己无福触碰,便做一个站在枝头阴影下仰望明月的人,偶尔探出指尖触一触那月光,便满足了。
梁璋独自入眠。
相隔半个公主府的主院里,红烛的灯芯倒进灯油里,黑暗中,裴珩自身后紧紧拥住月栀,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睡得安稳。
严寒冬日,鹅毛大雪落在茫茫北地。
山野田地变成一片雪白,稚嫩的少年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捂着夹袄奔跑在雪原上,呼住口的热气化成白雾吹散在冷风中,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
走了无数次的回家路在记忆中无比清晰,他奔跑向家里,身后雪地上落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推开虚掩的院门,吱呀一声,惊起檐下两只避雪的雀儿。
“月栀!月栀!”少年开心的呼唤,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像是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伴着他激动的声音,堂屋厚厚的门帘从里头被掀起,一股混合着淡淡栀子角和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女子穿着洗到发白的浅粉色棉衣,一头青丝用银簪简单地绾在脑后,几缕发丝温柔地垂在颈侧,她手里抱着绣篮,手腕上还缠着未理完的丝线。
“回来了?瞧你一身的雪。”她声音温软,带着惯有的怜惜,向他招手,“快进来,别冻着了。”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檐下,小心翼翼敞开夹袄,献宝似的捧到她眼前——是只肥硕的野兔,破了脑袋,已经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