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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卸下了娴妃所穿戴的装束回到藏书阁，蔡元祯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那两个後生见到蔡元祯回来也是高兴极了，连忙凑上去说：“咱们藏书阁修补书籍还是得有娴妃娘娘在才行，前些日子光靠我和洛闻，好几处疑难杂症都修补得不尽如人意。”

蔡元祯听他们这麽说，立马蹙眉道：“哪些地方不好的，快拿来给我看看。”

话刚说完，蔡元祯又突然像是想起来什麽似的加了一句道：“以後在藏书阁不必再唤我娴妃娘娘了。”

沈暨和洛闻对视了一眼，随後问道：“那叫您什麽？”

蔡元祯笑笑说：“随你们，或许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喊我一声师傅。”

那两个後生笑着点头，随後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傅。”

蔡元祯看着他们，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动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东洲府活力满满造纸的时候。

蔡元祯将他们两个人之前修补的古籍都翻看了一遍，顺便指出他们的不足，告诉他们怎样修补纸张才能做到浑然天成，不会这样皱皱巴巴的。

这两个後生也学得很认真，这让蔡元祯很欣慰。

忙碌了一天之後，洛闻和沈暨便下值了，他们还问蔡元祯：“师傅怎麽不走呢？”

蔡元祯只是笑笑说：“觉得不累，还想再继续待会儿，你们不用管我。”

看着蔡元祯对着烛火端坐着认真修补的模样，两後生心中觉得钦佩，估计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像他们师傅这般对纸如此痴迷的人了。

其实蔡元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专注于一件事情，而且不被任何人打扰。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黑了，屋子里的烛火的亮度有些不够，蔡元祯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刚想起来再燃些烛火照明，一擡头就看见一身玄色龙袍丶头戴金冠的萧楚陵双手负立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神中不知倒映的是烛火还是星辰，熠熠生辉。

而他身後站着的内侍也都安静地垂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蔡元祯见状连忙起身行礼，却因为自己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起身的时候差点没摔倒，膝盖磕到了桌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萧楚陵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爱妃没事吧？”

蔡元祯被他扶起，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萧楚陵伸手帮她揉了揉膝盖说：“你见我不必如此多礼。”

蔡元祯决定和他拉开距离，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说道：“您是陛下，九五之尊，礼节自然不能荒废。”

萧楚陵注意到她的动作，伸出的手微微一滞，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没变。

他笑着说：“朕知道爱妃这几日刚回藏书阁，定然是忙得废寝忘食，所以特地带了些吃的过来，你可千万不能饿坏了身子。”

萧楚陵说话间给了身後的内侍一个眼色，他们迅速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萧楚陵知道蔡元祯爱惜这些修补的书籍，所以特地让这些人放东西和行走的时候小心着点，千万不能碰到。

看着萧楚陵无微不至的模样，蔡元祯心中多少感觉有些不自然。

从前江煜不在上京，宫内又危机四伏，所以他们两个人都竭尽全力扮演好各自的角色，有些关怀就连蔡元祯自己都说不清是发自本心还是为了做戏于人前。

可如今江煜回来了，蔡元祯也将自己的立场和想法和萧楚陵说明了，若是两人还用从前的模式相处，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蔡元祯脸上的表情随着内心的想法而变化，这些都落在了萧楚陵的眼里，他笑着问道：“这些点心若是不合爱妃的胃口，朕可以让御膳房重做。”

蔡元祯看了一眼满桌精致可口的菜肴，随後行礼谢恩：“微臣多谢陛下关怀，只不过微臣乃一介臣子，陛下实在不必如此费心挂怀。”

“况且……上次微臣也同陛下说过了，今後陛下在人前再称微臣‘爱妃’，实在不合规矩。”

听到蔡元祯这麽说，萧楚陵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但还是保持从容，他说：“真是抱歉，这几日朕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废妃的旨意都忘记拟了，所以在旁人眼里你还是朕的娴妃。”

蔡元祯眨了眨眼，有些手足无措。

萧楚陵看着蔡元祯，眼神中突然同时凝聚起柔情与忧伤，加之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整个人看起来唇红齿白，鼻头也是红红的，竟然有些惹人怜爱，和平时出现在人前的那个不茍言笑的帝王有些不一样。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蔡元祯说：“蔡当家，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江少师，但你可曾知道我的心里也一直有你。”

萧楚陵的话语很诚挚，可对蔡元祯来说却像是有人在她的胸口上压了一块大石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只能转移话题，拿起筷子吃饭：“我……我突然有些饿了……”

美味佳肴吃到嘴里，却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