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成还未来得及反应,腿上也中了弹。
这年还真是精彩,付书同双腿一软,朝地倒去。
这时间怎么提前了。他还未来得及思考这问题,便已失去意识,像坠入了片黑色的海里。
风雪从九点开始便不停,付书同本以为这辈子也到头了,却发现自己命大地睁了眼。
没死。
这已是三天后,腊月二十七了。
雪一天比一天大,北风凛冽,风霜能将人脸割
他一动,床边守着的人便醒了过来。
沈语宁见他醒,揉揉惺忪的眼,望着付书同笑。
“你醒了。还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去叫医生?”她起身给付书同倒了杯水,关切地问。
枇杷树生同衾,死同穴。
付书同接过水,礼貌道谢后面露疑惑地看着眼前人。
稀疏斑驳的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来,连带着漫天飞雪的寒气一同灌进人肺腑里,付书同依旧捏着水杯,脑中却如倒带的电影般搜寻有关沈语宁的记忆。
前世他虽从沈华年口中听说过沈语宁这号人,可并未见过面,中枪时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也是沈华年。
还记得那年沈华年听闻他中枪的消息后,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北平,又几经辗转才找到他。
现在看来,事情发展的方向远超他预料,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在下一刻。
见他捏着杯子半晌不喝水,沈语宁看出他心中疑惑,便笑道:“我你不认得,宛珍总该认得的。”
付书同眼眸一震。
“你是她姊妹?”他仰头将手中那杯水喝了个干净,片刻后明知故问道。
装总得装下去,对沈语宁来讲,这是正儿八经地头一回见面。
沈语宁点头:“我是她堂姐。不过这事说来也颇为奇怪,倒有些怪力乱神的意味。”
前世的沈华年每回提起这位堂姐,眼里满是崇拜,听得多了,付书同便有些印象。
她比沈华年大上四岁,生来便注定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物,面上虽如绵羊般温顺,急了却什么都做得出来,下能抗礼教拒缠足,上能开学堂办女学。
能做的不能做的,都被她沈语宁做了个遍。
但在这世道里,这样的女子却注定长命不了。
一九一九年五月后,付书同便再未从沈华年口中听到半分有关堂姐的消息,后来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沈语宁死在了从巴黎回国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