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火车,沈华兴便将大衣脱下,披在沈华年肩上。
“你该多穿点的,一会着凉还得再吃半月的药,很伤身子。”
他一边说,一边替她整理翻进了衣服里的大领子。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冷。这都要开春了,按理说不应该的。”沈华年回忆着日子,疑惑道。
“看今年这天,怕是要有大变故。”
她明白沈华兴话里的意思,天再暗,可也总要有希望的。
一晃两个半月过去,沈华兴实在无法再待在南京,便主动提了要离开。
眼见无事发生,沈华年再怎么想拦着也无可奈,只能同意。
五月上旬,沈华兴离开南京,至于接下来要去何处,沈华年没过问。
他们就像是无根的风滚草,风往何处吹,他们便往何处去,在疮痍四遍处居无定所,成了时代需要的吉卜赛。
到火车站送他那日,沈华兴提着行李,眼看要进站,便空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头:“在南京好好的,等我再过来,就接你去北平,带你吃全聚德。”
沈华年上一次去北平还是在去年,时间太过仓促,她便没机会吃到前门大街的全聚德。
听他承诺,沈华年笑着回应:“那我就等你回来带我去。”
沈华兴此刻还不知道,等他回来会成为得不到回应的谶语,让她痛不欲生。
他走的当天半夜里,她睡得正香,一阵急如雨的敲门声砸下来,铺天盖地。
这样式的敲门法,不是报丧便是求救。
“谁啊?”
她一边披着衣服,一边摁开台灯走下床,问道。脑子里还不停地想着这个时间点可能会与她见面的所有人,但都没头绪。
玄关处黑漆漆的,沈华年将小客厅的灯全部打开,可大门那块依旧暗沉,没什么能见度。
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贴近门口又问了一声,听见是张沅的声音才放松下来。
大门被打开,沈华年看见张沅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不可避免地警觉起来。
“你这是…”她一边将张沅带进家门,一边问。
门被合上,张沅接过沈华年递来的热水,一口气喝完后才开口说话:“华年,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看着蓬头垢面的张沅,不好的预感顿时如火般窜上心头:“怎么了,冷静下来慢慢说。”
张沅声音很小,只有自己和坐在她身旁的沈华年能听见。
“我们定好的行动日子不是四月十八吗,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泄密,行动计划暴露了,对面开始提前行动,把我们好多同志都伤了。”
她能逃出来,全靠运气。
沈华年吃惊,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想。
虽说表面是有人泄密讲事情暴露出去,事她却知晓这是帮沈华兴逃脱一死后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