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星倒是不意外,只把小拖车递给她?,黎晓也没多想就接了过来。
人?流是河,小拖车像浆板一样帮她?划开了水波,另外一边是启星,所以就算人?很多很拥挤,也都?没什么挨到?碰到?黎晓的。
她?低头看着?小拖车的车轮滑过菜市场粗粝浑浊的地面,另一只手?忽然被一拽。
“小心。”启星拉着?他躲开一辆运鱼的推车,桶里的鲜鱼打着?氧气,水晃荡了一地,溅得启星裤脚都?湿了。
“你胳膊小心。”黎晓伸手?护了护他,“别把好不容易结的痂弄裂了。”
启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黎晓又摸出手?机点点,说:“瑶瑶好像有个很好用的祛疤药膏,我问她?一下,别留疤了。”
那好吧。
启星在菜市场里显得很游刃有余,就是有种摊主根本不会跟他乱开价多割肉来试探的熟稔感。
黎晓上次来买梅花肉时虽一脸犹疑,但梅花肉还是很好认的,纹路似花,一指就是最漂亮那块。
但那光头摊主看了她?一眼,把一块后腿肉扔到?她?跟前,说:“这块好。”
黎晓扭头就走了。
她?现在可知道那第一刀的鲜嫩梅花肉都?是卖给谁的了——懂行会吃会做的老客。
黎晓一个白眼把光头和启星都剐了一遍,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启星问。
“那块不好吗?”黎晓指了指一块后腿肉。
“这,后腿肉怎么跟梅花比。”光头摊主道。
“那你那天不卖我梅花肉,让我买后腿肉?”黎晓想起来都气。
“你说要酱炖啊!后腿肉够够啊。”摊主还拉启星下水,扬声问他,“你这梅花打算怎么吃?”
启星侧身佯装在挑阿婆的菜,被黎晓拽回来逼问,“怎么吃啊?”
他看着?气鼓鼓的黎晓不敢笑,认真道:“白灼,酱炖也不错。”
“老弟你好没原则啊。”摊主非常鄙视他,启星坦然受之,用胳膊碰着?黎晓,护着?她?往边上走,轻声在她?发顶道:“买鱼啦。”
漂亮新鲜的大黄花基本都?被酒店饭馆包圆了,不然就得提前跟摊主定,小黄花倒是有,腮盖一拨都?鲜红。
“不要啦,”黎晓说:“舌鳎好啦,我想吃老酒家炖。”
除夕这日的菜市里大多是中年人?,有快进快出的独行客,也有夫妻一双双,但像黎晓和启星这个岁数的还是少?。
他们这个年纪虽然是大人?,但在身份里又是小孩,在菜市场买菜其实是大人?的事,支撑起?一个家的三?餐。
是责任,也是权力。
两?人?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时,遇到?同村的阿叔,阿叔认识启星,看着?黎晓琢磨了好一会,忽然像是解出了一道谜题似得,欢快道:“建华的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