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表哥闯进火海,是为了护住在意之物,我也是。”
次日,晨光漫进窗棂,陆沣一袭常服临窗而立,持笔作画。
陆沣掌中的狼毫笔尖蘸了浓墨,他原想要作出一幅苍山烟雨,狼毫游走间,笔锋一转,却不自觉勾勒出一位美人。
灼灼花影下,立着一抹鹅黄裙裾的袅娜身影,眉眼如画。暮色斜斜掠过画中美人的衣裙,落下几点肩头的碎光。
笔尖悬在美人唇畔,终究未点朱唇。
她一向极尽天然,不喜浓妆,现在这样便恰好,多一笔则嫌过。
陆沣搁了笔,细细端详着书桌上展开的画卷,不由得伸指虚抚过她垂下的墨发,仿似已有微风轻拂,送来她发间的几缕淡香。
只可惜,她出身低微,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虽对她心生好感,却也只能止步于此。娶她为妻?那是绝无可能的。毕竟,他的家族、他的父亲,不会容许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成为他的正室。
最多,也只能将她抬为侧室,以她的身份,应当也是愿意的。
思及此处,陆沣眸光有些松恍。
等这段时间朝中的事情安置完,也该挑个时候,试探下她与老太太的口风了。
这时,小厮庆俞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盏热茶。
“公子画了许久了,且先歇歇吧。”
庆俞将热茶放在陆沣手边,目光无意间扫过案上的画,顿时愣住了。
画中的女子,竟与府中的纪表姑娘如此相似,简直是按着纪表姑娘的模样画出来的。
小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沣察觉到小厮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小厮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公子,有件事……小的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不该说。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让公子知道。”
陆沣心中一紧,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道:“说。”
小厮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日火场,公子被送去医馆后,三公子……便急忙从千鹰司赶回府中。听管家说,到了火场,他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表姑娘的状况,神情极为关切。管家说他在府中多年,还从未见过三公子如此着急在意的模样。”
陆沣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片浓重的黑渍。
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呼吸一滞。
陆湛一向冷心冷情,对女色毫无在意,曾经他设计不少女郎接近他的身边,无一不被退回。
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表姑娘如此焦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是嫉妒?是愤怒?还是不安?他分不清,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你是说……”陆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陆湛对她……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