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霄轻叹一声,打开了手中的信纸。
这是非常考究的纸张,叶尾有淡黄色的小栾花印记,仔细凑近闻起来,还有小栾花香气。
但若是看信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字迹如同在地上爬行蠕动的蛆虫,玷污一张好纸。
现下闻霄是在前往牧州的云车上。
宋袖人不在玉津,一边打仗,改造云车的工程也没落下,为了优先战事安排,独独改了牧州这一条线路。在浮空石的作用下,云车的速度比云还要快,一日千里已成现实。
速度虽快,倒是不颠簸。
宋衿坐在闻霄对面,笑道:“谁的信?”
闻霄简短扫了一眼,飞速将信折好收到袖中,淡淡道:“家书。”
“能用这么好的纸,分明是京畿的来信。我猜,是祝小将军吧?”
“嗯。”
这倒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与祝煜没几天就要通信一次,传信的飞鸟都要累断了翅膀。两个人早已绯闻漫天,越是躲藏反而越是欲盖弥彰。
况且,她与祝煜只是关系停滞住,未来走向仍未可知,她只需要坦荡承认自己有的。
宋衿屈指敲了敲桌,“给我瞧瞧?”
闻霄垂眸,“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废话。”
“是啊,辛昇都跟我说了,‘闻霄卿卿’……”
她一模仿,闻霄立刻羞愤至极,猛地站起身,“宋大人,我是奉旨督军,你也是奉旨前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行吗?”
云车时而发出阵悠悠的声音,十分丝滑悦耳。
宋衿拽了拽闻霄袖口,“别生气嘛,我开个玩笑。”
闻霄这才翻了个白眼,缓缓坐下,“这一点也不好笑。”
宋衿道:“离之前那档子事也过了这么久了,钟都敲了四千下了,你就不能不计较了吗?”
话虽这么说,闻霄却总对宋衿心存提防。
四千钟鸣是一年,这一年里,宋衿时长找她说话,甚至在政要上多有帮扶,一改曾经除之而后快的嘴脸。
日子久了,闻霄也熟悉了宋衿这个人。
她是性情极度古怪的,走一步要提前算计十步,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单从行为动机上看,她似乎只是希望自己的小家顺利过下去。
她与辛昇伉俪情深,与宋袖手足情重,闻霄却心知肚明,这都是她在逢场作戏。
宋衿说着,为闻霄斟了一杯茶,“我没想到的是,这世间关乎神明的真相你全然知晓,却能安稳的继续屈于人下。”
出于安全考虑,闻霄并没接过这杯茶,只是平静地说:“宋衿,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些的?”
“我本想全告诉你,只是中间生了变故,时机成熟,你自会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