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玉津来的督军,再怎么紧迫,军营还是抠抠索索摆出一桌洗尘宴。
宴罢,宋衿提出要去巡视兵士,闻霄正好得闲,在营帐里和宋袖说些体己话。
军营的大帐十分简陋,连个椅子都没有,人议事都是盘腿坐在地上的。
“你不觉得最近太阳怪怪的吗?”
宋袖道:“是冷了不少,可能是打仗杀伐太多,东君要降罪了吧。”
闻霄抓起把地上的黄土,轻轻松手,细软沙粒就像流水从掌心流出。
“说起来牧州说不上山清水秀,也不至于荒凉至此。”
宋袖背对着闻霄,对着镜子打理起自己的脸,“今天我们放把火,明天羌人踩一踩,来回几次不就都荒了?”
他直起腰,脸上又变得光洁一片,有几分玉津意气风发御事大人的模样了。
闻霄眉头紧锁,悄声道:“现在战况如何?”
“羌国打不进来,我们也攻不过去。他们一直叫屈叫冤,卖了不少同情,崇国又来横叉一脚,但若说真的帮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把兵摆在苜蓿山一带。”
宋袖敲了敲悬着的行军图,“倘若羌国一方倒还好说,崇国发难,北姜也不断逼近边境,真有些吃不消。”
闻霄默了会,笃定道:“无妨,他们只是想在其中谋些好处,并非真的想打。谁都知道我们手握云石资源,得罪不起的。”
“我想也是,只是列兵在那实在是让人不安心。”
“他们不过是把军队摆在那,意思是我们打我们的,可以对着羌国打打杀杀,但若是羌国不敌,我们再往前深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那可就不礼貌了。”
宋袖听完笑起来,“你倒是揣摩的清晰。”
闻霄深情却愈发凝重,“宋袖。”
“嗯?”
“飞云矢是什么?”
宋袖愣了下,苦笑着披上外衣,掀开军营的帘子,“我带你瞧瞧。”
牧野枯荣(二)
牧州偏僻处有一片干枯地,不知为何寸草不生,像是东君轻蔑一瞥留下的荒芜。于是大堰人用勤劳的双手,一砖一瓦一铜板,在这片空地搭建起硕大的营房仓库,远远望去,铜铁成林,寸寸僵冷。
守仓的士兵检查过黄铜犼锁头,一屁股坐在门前,对他值班的同僚道:“这是几时了?”
他那同僚瘦瘦高高,抠着小指甲道:“没听见钟。”
“那还是酉时,一会换班了。”
“唔……”
“换班还不高兴?”
高瘦些的士兵顶着沉重的铠甲,脸裹在盔里,只能隐约看到他稚气的五官。
“你不觉得冷飕飕的吗?”
“怎么会?东君的福泽之下,大寒山的邪祟妖风吹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