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真的,X和蜀葵总算是愿意吃点东西,只是X胃口大不如前,吃了一半就停下了,跳到门口,以为谢崇宜说的是吃了东西,乌珩就会回来。
发现乌珩并没有出现,X认为自己上当了,暴跳如雷地咕咕唧唧,并且跳到谢崇宜腿上要啄他。
谢崇宜按住它,竖起手指,“要连着吃饭一百天才可以。”
X不再闹腾,有些沮丧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它应该是明白了什么,主动靠进对方怀中。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谢崇宜没有去责备任何人,更加没有将愤怒和伤痛往他人身上倾倒。
他过了一段闭门不出的日子,这段时日里,他跟两只变异生物作息规律,三餐规律,直到一楼的后门门板底下,塞进来一个信封。
青年把信封拆开,里面装的是几张照片,乌珩的,有他单人的,也有和其他几个人的合照,其中一对中年夫妇,他在神见地曾见过他们。
乌珩在照片里,神色清清冷冷,衣服上还挂着露水,琥珀绿的眼睛似乎在不满自己被抓拍到了。
谢崇宜垂着眼皮,倒了倒信封,没有照片再掉出来,但掉出来一张纸条——你好,我是刘东凡,这些照片是当初我跟爱人与领主和他的朋友们在神见地山脚下时所拍摄,今晨刚洗出来,考虑到您现在的心情,我第一时间将全部照片都送到了您家中,望可以稍微纾解您的心情。
在成为容器、身体逐渐失去生命体征之后,谢崇宜不再需要食物,不再需要空气,现在他重新活过来,品尝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乌珩的死亡。
这段时间趋于麻木的心脏,哪怕回忆也无法撬动的枯槁的精神,在看见乌珩的照片时,才猛然开始重新跳动,剧烈地跳动,像是重拳一下接着一下锤击着他,完全无法抑制住的悲伤冲破脆弱不堪的挡板,他手里攥着照片,倚着柜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十分钟后,谢崇宜因为心脏骤停被一直守在房子周围的守卫紧急送往医院。
单人病房中,一群人或坐或站,没有人开口说话。
林梦之刚结束训练,满头大汗,他跑进病房后,直奔床边,确定谢崇宜没事之后,他才一把把床尾的X给抱了起来,狠狠吸了一口,“这么久没见,想不想老子啊!”
蜀葵兴奋地围着林梦之转,也要抱。
乌芷把蜀葵唤到自己这边,摸着它的头,“班长哥哥真的快要伤心死了,我也是。”
事情太多,他们都不得不揣着怀念往前走了,只有谢崇宜还在原地等。
病房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鲜花堆了满屋,每天丢每天都有新的。
谢崇宜躺了一周左右,醒来后,无事发生似的,该吃吃,该笑笑,让其他人看得心惊胆战。
他像是挑着日子醒来,醒来的第二天就是立春,乌珩的生日,也是溯游城所有人投票选出来的悼念日——悼念在前面那场灾难中所有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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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谢崇宜把已经长到了鼻梁位置的头发剪短到额前,换上全黑的崭新制服,他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形貌出众,清隽挺拔,可他人总觉得,他被一层无法抹去的悲伤笼罩,以及一种无法忽视的阴戾正在他身上悄然滋生。
而且,若说从前的谢崇宜笑起来往往是假笑,是在冒坏水,现在的他就连笑也不常笑了。
溯游城几十公里外的大片墓地,林立了密密麻麻的墓碑,有的墓碑别说照片,就连名字都没有,但每块墓碑前都一视同仁地放了一束鲜花。
少数的几块碑前,花会多一些,因为惦念着他们的人也多一些,比方上任领主的碑,已经被花和食物给淹没了。
前来墓地悼念的只有几千人,其他的均在城内悼念,谢崇宜站在最前方,睿恩叽里咕噜念的那些东西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看着眼前乌珩的墓碑走神。
他身后都是与他和乌珩最亲近的一些人,薛屺即使坐着轮椅,但也来了,林梦之哭得嗷嗷的,乌芷也上气不接下气,X更是一直在抽抽,抽得谢崇宜想发笑,不过也真的笑不出来,他随便哪个部位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牵动眼眶,泪水就会决堤。
“噗嗤”
前面的人笑不出来,不代表后面的人笑不出来。
站在最前头的几人背影明显僵滞了一下,但此刻他们都没心情去计较。
乌芷回头瞪了对方一眼,等会找这人算账。
直到发笑的人越发的放肆,连着嘻嘻哈哈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人劝了几句,他小声辩解,“不是,我就是一到这种场合,我就忍不住,而且,你不觉得那只鸟真的很抽象吗?哈哈……”
林梦之脖子暴起了青筋,他攥着拳头,正要转身,前面一道身影已经先他一步从他旁边掠了过去。
发笑的人被准确无误地拽住衣服后领,尖叫声和求饶声响起,人群中好一阵哄闹,而谢崇宜不受任何影响的单手把人拖到了碑前,他的动作轻飘飘的,堪称优雅。
众人以为谢崇宜只是要让这小男生磕个头认个错,这没什么,这是应该的,毕竟这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情啊,但他们却看不见青年的步伐有丝毫的停留。
谢崇宜拖着人一直在朝前走,踏上水泥浇筑的台阶后,他手腕用力,砰,男生的脑袋被按着撞上了冰冷坚硬的石碑。
对方发出一声哀叫后就没有声音了,鲜血沿着石碑上刻的字和男生的脸往下淌。
撞这么一下还不算完,青年连着撞了十几下,才把人丢死尸一般丢到一边,他甩了甩手腕,转过身,居高临下,平静地注视着所有人。
“还有人忍不住想笑吗?我可以帮助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他轻扯嘴角,很善解人意似的,“免费。”
几千人的队伍,全体噤声。
谢崇宜冷嗤一声,转过身时,眼中的嗤意换成了满目温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绢布,在碑前蹲下来,仔细地擦拭着上面沾染的血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倾身亲吻了上面的黑白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谢脾气可好了,谁赞同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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