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阿柠也根本顾不得别的,心急如焚,直往前冲。
冲到房内,却根本不见人影。
她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帷幕轻荡,房舍空旷,而就在窗前案几上,有摊开的奏章,并尚且湿润的狼毫,以及一盏热茶,那茶汤还冒着袅袅香气。
她微蹙眉,疑惑地看向匆忙跟来的李君劢,问道:“到底怎麽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你父皇出什麽事了?”
李君劢目光躲闪:“我不知道。”
其实此时的阿柠心里也不那麽慌了,毕竟还能批改奏章,可见确实没什麽大碍。
不过她还是轻哼一声,故意道:“昨日我还在心里夸你,想着你年纪这麽小,妥帖能干,敢情今日便和外人合夥骗我,瞒着我。”
李君劢听这话,微微抿唇,垂眼辩解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阿柠扬眉:“是吗?”
李君劢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却是死活不再吭声了。
阿柠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想起他很小的时候,软软的小娃儿,却很会调皮,做错了事,会耷拉着小脑袋,又委屈又无辜。
这一刻,眼前的李君劢和昔日那个小娃重叠在一起。
她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其实想逗逗他,想怪罪他,可是想到这就是搂着自己撒娇的小娃儿,她怎麽舍得呢?
于是她便道:“你喊我一声,我就原谅你吧!”
李君劢显然没听懂:“啊?”
阿柠看着眼神懵懵的他,道:“你该喊我什麽?你不知道?你这麽不懂事吗?”
李君劢听这话,“腾”的一下子,脸上便红了。
对于眼前女子,他曾鄙薄过,嘲讽过,甚至曾经冷漠地落井下石,可现在他知道,这确实是阿娘,记忆中的阿娘。
其实那个字眼在嘴边数次,就是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在逃避,现在她直接逼问自己了。
阿柠:“怎麽,你不会喊吗?”
李君劢头脑一热,干脆豁出去了,大声道:“阿娘!”
一声突如其来的“阿娘”,沉甸甸地落在阿柠心里,砸得阿柠心酸。
那个属于她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她勉强压下眼角的泪意,道:“算你懂事…你父皇既不搭理我们,他又没什麽大事,我们也不用管他,走,我们先回去。”
李君劢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又觉脸红耳赤的,自然是不假思索:“好。”
阿柠便握住李君劢的手,拉着李君劢往外走。
谁知刚走到一半,就听後方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我这里还病着,你就这麽走了?”
阿柠听着李秉璋的声音,有些想笑,不过心头又浮着适才失而复得的酸涩喜悦,百味杂陈间,她停下脚步。
被阿柠牵着手的李君劢看看身後,又看看阿柠,他不出声。
父母之间的事,他不懂,但他知道阿娘显然对父皇不满了。
此时的阿柠咬着唇,故意绷着小脸,不高兴地道,“你不是让人拦着我吗?我才不要热脸贴着你的冷屁股。”
她重重地强调:“你既然不想见我,那我就不见你。”
说完,便对李君劢道:“走,我们走!”
李君劢不说话,也不动,只无声地看着。
阿柠便作势要走,才走了两步,就听後面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君劢,你先出去。”
李君劢征询地看着阿柠。
阿柠眨眼给他示意。
李君劢眉眼低垂,转身便出去,临走前回首看了一眼。
他父皇还是不见人影,不过阿娘却气鼓鼓地昂着下巴,分明要人哄。
他在心里一个叹息,体贴地帮他们关上门,出去了。
这房舍并不算太过宽敞,窗棂也不敞亮,此时又是冬日,门一关上,房中便变得朦胧起来。
阿柠也不回头,她看着窗外,软哼一声,嘟哝着道:“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