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们捏紧帕子,沉默不语,仍旧是阿珍开口回答,面上的笑容疏离了几分:“我们不过是几个后宅妇人,哪里能知晓魏家的生意?那工坊我们虽去过,可却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火药,又有多少烟花。姑娘若是好奇,不如去问问五郎,他兴许能回答姑娘的问题。”
荀舒浅笑着摇头:“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雨势渐大,水榭中半歇无人说话,一时间天地间仿佛只有淅沥雨声,蛙鸣蝉噪,令人心安。
荀舒歪头向水榭外看去,视线穿过如珠链般的雨幕,掠过池塘水面上的层层涟漪,越过被雨打垂了脑袋的花丛,停在了月亮门前。
李玄鹤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葛七在一旁为他撑着伞,向水榭的方向走来。他的眉目被雨水打湿,清俊如连绵青山,正侧头与身边人说话。他似乎感受到了荀舒的目光,抬眼望去,露出个灿烂的笑。
荀舒站起身向他挥手,明明刚刚还在一起,此刻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
阿珍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循着她挥手的方向望去,随口问道:“你的情郎?”
荀舒动作一顿,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的三哥。”
阿珍显然不信,却也没多问,只叹道:“我也有个哥哥,他很疼爱我,但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幅表情。”
“什么表情?”
阿珍沉默片刻,才轻声回答:“像是在看月亮。”
不似太阳般耀眼无法直视,散出的光线柔和而让人心安。月亮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如往常般出现,便可轻易地让人痴慕,让人想要拥入怀中。
荀舒似懂非懂,却懒得追问。
她的视线全在对面那人的身上。
她看着他抽走葛七手中拿着的伞,撑开后穿雨而来,看着他的衣角被雨水打湿,像是晕染开的山水画,看着他笑得灿烂,像是烈日下的风,只一眼便能逼退身边的潮湿和阴霾。
她想她有点理解阿珍的意思了。
李玄鹤走入水榭,收了伞搁在一边的柱子上,正要往里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一个黑色的影子如箭一般射向水榭,度之快比鱼肠之人不遑多让。李玄鹤看了一瞬,才察觉这是只黑色的犬。
快的奔跑让它的毛紧紧贴着身子,雨水落在皮毛上不过瞬间便被甩开,溅了水榭中人一头一脸。
眼看着这只黑犬冲着荀舒的方向去,李玄鹤阴沉了脸色,正要出手,却被落后他几步的魏五郎拦住。他小跑着才跟上了他的步伐,此刻有些气喘,半晌说不出话。李玄鹤心中急躁,正要甩开他,却听他说:“无妨的……”
这么大一只黑狗,扑到人身上,如何能无妨?李玄鹤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前冲,一抬眼便瞧见了水榭里的场景。
那只黑狗并未扑向荀舒,而是跑到阿珍身边,亲昵地蹭着,弄湿了她的裙衫。阿珍瞧见这黑狗也是惊讶,揉搓着狗头,唇角的笑意无法压住,像是见到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白驹,你怎么来了!”
……一只大黑狗叫白驹,狗主人也是很有想法。
狗主人不紧不慢跟着,进入水榭后方取下披着的蓑衣和斗笠,露出一身黑色的衣衫,和狗同色。她理了下被雨打湿的碎,瞧见水榭中的人后愣了一瞬,而后倚靠着柱子站着不动,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荀舒毫不掩饰好奇的目光。
这也是个年轻的女子,面容清秀,身材不算纤细,倒是有种力量的美。
应当也是魏五郎的妾室。
果然,魏五郎上前一步,掏出手帕,为她擦拭额角残留的雨水。那女子似是有些嫌弃,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推开他。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魏五郎为众人解释道:“这是魏某的十三夫人,自幼便喜欢犬,魏某在江南道为她建了庄子,专门供她饲养各式各样的犬。江南道和山南道许多贵人家中的犬,还有打猎用的犬,便是从云娘处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