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熙心想,对方怕是求之不得,最好能把他们都感染上。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自己不好过,就要拉着所有人共沉沦。
蔡希杰登台在姜颜熙预料之中,但他的脸……
看来蔡希杰还不知道把水痘挤破会留疤。
粉丝也不知道他得了水痘,于是蔡希杰便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刚才在後台发生了一点小插曲,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现在才上台。
导演不仅瞒着练习生,连蒋雪儿也被蒙在鼓里。
蒋雪儿眼神沉了沉。
浸淫圈子多年的直觉让她瞬间断定,这绝对是节目组故意为之,压根没打算给任何人拒绝的馀地。
蒋雪儿的第一反应是厌恶。
厌恶一手遮天的资本。
厌恶节目组把练习生的生命当儿戏。
“老师。”
她身旁,眉眼漂亮的练习生轻声叫她。
姜颜熙问:“按最开始排练好的来吗?”
他们确实不能直接把蔡希杰赶下舞台,但公演结束,陈旭寒他们的经纪公司会找他麻烦的。
蒋雪儿回神,勉强地笑了下:“嗯,大家加油吧。”
灯光一暗。
《僵尸新娘》组的练习生们各就各位。
两个C位并排躺在地上,其他组员跪坐在他们身後做预备动作。
姜颜熙躺的位置不太妙,地板上有积水,躺下去的瞬间,她後背的衣服就吸饱了水,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激得她指尖微微发颤,却恰好有种角色该有的僵冷。
“咚——”
“咚——”
两记铜锣声闷得发沉,像是从深巷尽头传来,混着隐约的唢呐声飘过来。
有户人家在办喜事。
唢呐调子本是喜庆的《百鸟朝凤》,却被吹得七扭八歪,尾音拖得又尖又长,犹如亡魂在哭丧。
不知道是不是冯梦玥的错觉,她似乎闻到了空气里漂浮的霉味,像打开了一扇很久没有打开过的柜子,陈旧丶腐朽……
再看看周围的同担。
很好,大家都在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不仅她一个人觉得诡异。
几道惨绿的冷光从舞台两侧投射下来。
大屏幕上先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在半空里勾丶挑丶拈,好似是在操纵什麽。
镜头拉远,手的主人是霍林深,修长的指节骨感苍白,每动一下都带着细微的卡顿,像生锈的零件在勉强运转。
再拉远,六双手同时出现在画面里,整齐划一,但十分僵硬的动作,配上喜庆的背景音乐,显得极其诡异。
“滋拉——”
喜庆的背景音突然卡壳,冒出几声刺耳的电流音。
他们的手越动越快,越提越高,最後六双手猛地向上一提。
大特写中,原本躺在地上的姜颜熙像是被无形的线拽着,脊椎一节节顶起来,脖颈生硬地往後拗。
她直视着镜头,原本璀璨生辉的眼珠有种冰冷的无机质感。
雨水流进她的眼睛里,她也没眨一下。
“咔哒——”
“咔哒——”
她的脖子随着咔哒声,一个违背常理的角度往下歪,最後俨如断了一样软软垂在肩头。
——打断了骨头,但还连着筋。
台下的观衆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这个想法。
冯梦玥被吓到了。
她甚至想上台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下一秒,姜颜熙动了。
她擡高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红绸。
红绸的另一端,是她的“新娘”。
大红绸缎,既是喜物也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