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她已经打断过他一次,此刻无事,任梨梦选择静观其变。
“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当时问了你朋友,她说你不回来了。”
沈行之的声音很轻,明明只是普通闲聊,任梨梦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一种执拗,他好似很纠结于她出国的问题,还有什么朋友说她不回来,这是沈行之为炒cp准备的一段话吗?沈行之说胡话倒是张口就来,还一本正经。
那她是不是应该给他搭个台?
任梨梦仰起头,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她不想纠结于过去,可她很清楚,沈行之选择和她这样岌岌无名的小透明炒cp就是因为那些过去,作为一个成熟的职场打工人,她不会拘泥于某些手段,未达目的,她的过去也可以不那么重要。
人总是会向未来的,向前看,不回头。
“行之哥,你可能搞错了,我出国只是去参加了一个战地记者的活动,没出去读书,我的研究生是在传大上的。”
传大的传媒类专业是全国第一,研究生几乎仅招收本专业学生,由于任梨梦大学学的汉语言专业,即便辅修了播音主持,播音主持专业老师也委婉拒绝了她保研其专业,任梨梦只能曲线救国,保的本校文艺学专业,由于研二获得了全国主持人大赛新闻类第一名,博士才能被传大破格录取到新闻学专业。
专业选择有时不过是一念之差,可过后却必须花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弥补,研究生没学成播音主持专业,任梨梦是有些遗憾的,但她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一直没有放弃主持,天道酬勤,最后就业终于进入橙子平台做主持人。
“战地记者?”
沈行之脚步一顿,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即便知道都是往事,他还是忍不住侧头,此刻,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懊悔。
“对。”
沈行之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任梨梦偷偷平复着加快的心跳,坚持两秒后,下意识偏头看向路另一侧,路边立着服装间的导航标识,任梨梦很想提醒沈行之,他的表演该加快进度了,他这般磨磨唧唧演绎这些细节,没准走到服装间都进不了正题。
“所以,你只是参加了一个活动。”
沈行之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他复杂而深邃的双眼终于移开了视线,目光从录制场地大片灯光移向远处,郊区星光点点,更多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喉咙颤动,终究也只是重复了这句话,镜头阴影处,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早已发白。
“嗯。”
良久,一直等不到下文的任梨梦缓缓点头,她秀眉轻皱,望着近在咫尺的服装间大门,心底有些无语,又带着点好奇?
所以她多想了?真的只是闲聊?
沈行之的语气是不是有点怪?
还是她这几天连轴转太累了,又在瞎琢磨?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是能唠家常的关系?
若非形势所迫,她连利用都不一定会选择他!
晚上,任梨梦躺到床上已经十一点,她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本以为自己是为了明日的小考焦虑,可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的却是沈行之,特别是他们结伴去服装间的那一幕,可能是夜晚的氛围衬托,总让她感觉他有些脆弱。
是基于以前了解的直觉吗?还是单纯想太多?
又或者只是沈行之在镜头前抛出的人设,不用当真?
炒cp又不是搞对象,任梨梦你清醒点!
任梨梦右手取下眼罩,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发呆,半晌,她深深呼吸,狠狠将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良久,突然伸出一只手臂,缓缓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作为合作伙伴,她和沈行之理当加强沟通,提前商量录制。
对,就是这样。
任梨梦终于说服自己,主动搜索出沈行之的微信号,快刀斩乱麻地提出申请。
太突然的通过速度。
她需要发点什么吗?
任梨梦瞳孔微缩,不自觉捏紧手机,有些不知所措间,目光忽地对上聊天框,她忽然发现,是沈行之先提出的申请,难怪能秒通过好友申请!
原来,沈行之昨晚就给她发了申请!
这两天好友申请太多,消息频繁到任梨梦直接设置了许多免打扰,她没想到沈行之居然会主动加她,难怪,他今天白天忽然在大家面前提什么微信,想要提醒她就直接说嘛,她是一直没通过他的微信,可他绕这么一大圈,也不怕她察觉不到。
任梨梦的嘴角微扬,忽然不纠结了,她默默退出微信,放下手机,重新戴好眼罩,翻了个身,身体放松下来,闭上眼继续培养着自己恼人的睡意。
周六,任梨梦起了个大早,她按昨晚说好的叫醒徐迟迟,徐迟迟看了眼六点半的时钟,终究摆摆手,让任梨梦先走。
简单边走边吃完小面包,任梨梦来到空无一人的训练室,江城训练室比林市专业,摄像机24小时待命,而跟拍摄像则不再记录训练画面。
吊嗓、压腿、伸展、滑步,任梨梦一遍遍重复着《天地吟》,在万籁俱寂的房间中仔细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捕捉着每一个细节问题,小考虽然只是模拟,但这是她第一次以一个非主持人的身份上舞台,她不允许自己出错。
无论是音乐还是舞蹈,她必须做到最好。
即便室内空调凉风阵阵,任梨梦仍然大汗淋漓,衣服后侧是一大片潮湿的痕迹,她又坚持过了三遍整曲,终于允许自己躺在地板上休息片刻。
地板有些凉,可她的心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