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先前扎营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焦木与泥土的混合气味。
被迷晕的下人们陆续醒来,个个头晕目眩,脸色惨白。
他们揉着太阳穴,惊魂未定地回忆起昨夜的情景——有人趁夜下药,混在饮水里;有人悄悄靠近马车,试图抱走孩子;还有人手持利刃,在暗处窥伺。
一句接一句的证词,像铁锤般砸在秦云舒心上,彻底证实了她最深的恐惧。
秦云舒双腿一软,膝盖猛地一弯,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地上。
她双臂撑着湿冷的泥地,指尖抖,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出低低的呜咽。
她想嚎啕大哭,可心痛到极致,反倒成了无声的抽搐。
沈茉没安慰她。
她站在一旁,神色冷峻,眼神如冰刃般锋利。
她知道,此刻的安慰毫无意义。
眼泪解决不了问题,软弱只会招来更多杀机。
她转身走向角落,声音沉稳而清晰:“去准备两副上等棺材,要结实的楠木,外刷黑漆,内衬白绫。”
她让人给容嬷嬷和其他人准备棺材,亲自提来一桶清水,拧干一块白布,蹲下身,一点一点替容嬷嬷擦拭脸庞。
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个熟睡的亲人。
她仔细理顺容嬷嬷额前散乱的白,扶正歪斜的簪,又轻轻拉平衣领上的褶皱,将她破碎的衣裳重新系好。
每一个动作都极尽庄重,仿佛在完成一场神圣的仪式。
天刚蒙蒙亮,晨雾未散,几道模糊的身影抬着两口黑漆棺材缓缓走来。
脚步沉重,压得地面微微震动。
棺材放在院子中央,出沉闷的“咚”声,像是大地也在哀鸣。
沈茉轻抚容嬷嬷冰冷的脸颊,指尖划过那布满皱纹的皮肤,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痛意。
她俯下身,贴近那已无温度的耳畔,低语:“你跟着我熬了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刀尖上打滚,从没一句怨言。现在,终于能歇了。”
她的声音极轻,却又字字清晰,“到了底下,帮我找找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女儿……她走得太早,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替我先照看着她,给她吃口热饭,穿件暖衣。等我来了,咱们再好好团聚。”
她闭了闭眼,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极力压下翻涌的情绪。
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冷如寒铁,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我亲手砍下仇人的头,摆在你坟前,用他们的血祭你。你安安心心走,不必牵挂。”
她直起身,抬手一挥,声音冷硬如铁:“老五,抬出去。找个朝阳的坡地,挖深些,好好埋了。坟前立碑,写‘忠仆容氏之墓’。”
荒年,讲究不了那么多。
没有鼓乐,没有香火,甚至连一口薄酒都难寻。
可她知道,容嬷嬷不会在意这些。
她在人世活得清白,走得壮烈,值得一座干净的坟。
她马上就要和整座罪恶的城为敌,肩上背负着无数条性命的仇怨,没空守灵,也没时间悲伤。
时间一寸一寸流逝,每拖延一刻,仇人就多一分准备。
她必须快,必须狠,必须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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