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放回到轮椅上。
段以桓从来不会勉强他做什麽事情,他们之间一直很稳定丶平和,而这种平和是陈懿最需要的。他在崩溃的时候,段以桓总能给他冷静。只要注视对方的眼睛,陈懿就能找回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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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桓打开车门,想把陈懿抱上副驾。
触及对方眼里的恐惧,他明白一切。
陈懿在害怕汽车,他对车祸留下了严重的创伤後应激症状。虽然他咬着嘴唇一句话没说,但骤降的体温和颤抖身躯暴露一切。察觉到自己的迟疑,陈懿硬着头皮逞强:“我没事,拜托你带我上去了。”
“我不放心你单独坐在副驾驶。”段以桓拿出手机打车,“稍等一下。”
没过多久,一台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这种商务专车配备专门司机,司机穿着西装戴手套,很专业地帮他们折叠轮椅放进後备箱,替段以桓拉开车门。
段以桓抱着他,先让他坐在一边,系好安全带,关上门,走到另一边再上车。
有人坐在身边,陈懿心里安定不少。
段以桓坐的挨他很近,握住他的手。
很久以前,他们恋爱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他们坐在出租车上,双手的尾指安静缠绕。段以桓第一次知道人类的手指如此柔软丶温热,原来不是所有他人体温都令人难以接受,无需消毒水消除那触感,陈懿的触摸出奇的令他喜欢。
喜欢。
段以桓把他的手紧紧包裹。
尽管陈懿坐在车上如坐针毡,馀光一直盯着车窗外流动的车辆,他担心身後跟着的车主不留神又把他们冲撞了,或者别的什麽事故,他跑也跑不掉。
段以桓挪挪身,让自己手臂贴着陈懿的肩膀。他的存在提醒着对方,这样的事情很难再次发生,陈懿用力闭上眼,随後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身上清淡的皂香,坚定有力的手,在这瞬间给予他部分安全感。
“段以桓。”
“嗯?”
“撞我的人,到底是谁?我问我妈,她说还在调查。听护士说你在现场,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段以桓看着他探究的眼神,嘴唇微动:“你真想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尽管真相对陈懿来说很艰难,但他有理由知道。
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会令人发狂,这一点段以桓十分清楚,同时让陈懿知道始作俑者不会对自己造成什麽影响。
“你还记得有个人叫刘思文?”
陈懿瞳孔猛然放大,四周的环境好像一下子变大,而自己变小了。他怎麽会忘记这个名字?几乎是和当时的盛延北一样成为他噩梦配角的男人,他为数不多是知道自己和盛延北不堪往事的人,也是事件的帮凶之一。可是他为什麽不去杀盛延北,要来害自己?!
“所以这就是他不敢来见我的原因。”陈懿冷笑着,笑声逐渐变大。
段以桓看他有些不对劲,再结合他说的话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会让盛延北打扰到你。”他说,“他是个下三滥的家夥。”
“确实。”陈懿用手撑着头,靠在车窗,“这样最好。”
段以桓勾起嘴角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是的,陈懿不需要别人,只要有自己就够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