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家属吗?有没有他医保卡身份证?”护士问道。
“我——”贺洛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哥”是随口乱叫的哥,事实上他和沈暮白毫无关系,“我是他朋友。稍等我找找看。”
万幸那歹徒没有抢包,贺洛从沈暮白的公文包里翻到了钱夹,抽出证件正要递给护士,卡面上的数字却攥住他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却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沈暮白的生日是11月15日,正是今天。
……他就知道他哄个熊孩子,沈暮白不至于搞出这麽大的阵仗。
该死的!
不过多久门就开了,沈暮白被推向长廊尽头的手术室。贺洛也快步跟了上去。
医生竹筒倒豆子般对沈暮白交代:“现在要帮你取刀子,局麻小手术,但理论上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反正就是,你要不要通知你家属过来?”
贺洛立刻请缨:“我给沈阿姨打电话!”
然而沈暮白条件反射般从担架床上支出手臂,阻拦他:“不用!”
医生大惊失色:“哎,你别乱动啊!再不老实改全麻了哈!!!”
沈暮白立刻掩饰掉了那一瞬间的失态,重新披回那张冷静而温文尔雅的外皮,对医生说:“我自己能做主,不用联系我家人。”
贺洛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暮白明明经常去看沈阿姨。为什麽出了这麽大的事,反而不愿联系呢?
“手术中”的红灯亮起,贺洛缓缓滑坐在走廊一侧的长椅上,蜷缩起来,盯着自己两脚中间那一小块地板。
浑浑噩噩不知等了多久,一对鞋尖出现在视野里,他视线上移,看到熟悉的大衣下摆。
“沈暮白?!”
喜出望外地擡头,却见是护士抱着一堆染血的衣物,霎时间,他脑袋里嗡嗡作响。
“你是和沈暮白患者一起来的?”护士问。
贺洛木然地点头,却恨不得把耳朵封起来。他不想听坏消息。
好在护士说:“手术很顺利,现在已经缝合了,没什麽大碍,你可以放心!这是患者的衣物,你看看,如果还要的话可以带回去。”
贺洛如释重负,感激涕零地起身接过,目送护士匆匆走远之後,又坐回去一件件地翻那堆衣服。
从大衣到衬衫,每一件的胸口处都因急救处理而被暴力剪开,断裂的织物纤维染着血渍,触目惊心。
他翻到最後一件,才发觉衣服堆里还卷着一个小物件,啪嗒一声被他掀落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然而看清那物件时,伸出的手都迟滞了一瞬。
那是个扁长方体的礼物包装,和衣服一样被剪坏。
拆开一看,是个厚实的黑色长款钱夹,正中央有被刀子捅对穿的裂口,暗红的血痕沿着古驰的经典压纹扩散。
浓重的铁锈味扑鼻而来,贺洛瞬间如被扼住喉咙般喘不上气。
这是沈暮白的生日礼物吗?
又一位医生从手术室中出来,路过贺洛身边见他对着那钱夹出神,说:“哦,是个钱包啊?啧啧,这麽贵的牌子。不过能换一命也值了。”
贺洛听得心尖一颤,忙问:“请问怎麽回事?什麽叫‘换一命’?!”
医生挑了挑眉,手舞足蹈地说:“你想啊,这麽多层皮革,是不是缓冲了刀刃的速度和力度?!歹徒估计都想不到你朋友兜里揣着个护心镜!那刀子别说心脏了,连胸大肌都没扎透!”
贺洛攥着那个钱夹,目瞪口呆。
医生大约看惯生死,一副讨论稀奇病例的轻松语气,可他听得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如有奇迹降临。
生日当天遇袭,却被口袋里的生日礼物救了一命,沈暮白这家夥,还真是命大!
……
又过了很久,“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那扇大门再次打开。
沈暮白是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披着件病号服,但前襟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