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
“话说那陈耀祖,是残害百姓无法无天,□□抢掠横行霸道……”
茶楼内一说书人讲得痛心疾首,衆人仰头听得津津有味。
“此等恶人就该天打雷劈!!!”
说书人一拍醒木对陈耀祖判了死|刑,听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谁知下一秒一人拍案而起。
“你娘的胡说八道,我爹叫陈耀祖,你敢造谣我爹!”
衆人睁大眼睛看向满脸横肉的人,好奇又茫然。
说书人连忙安抚:“这位客官,我讲的是话本子,没有任何原型的。”
“哪有那麽巧的事,你就是跟我爹有仇,故意在这编排我爹!”
那人指着台上说书人分外愤怒,说着说着忽然冲向台上:“敢羞辱我爹,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衆人没想到真能动起手,拦的拦,叫的叫,躲的躲,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师兄,我们走吧。”
角落一桌佩剑少年起身,避开慌乱的人群往门口走去。
台上文弱的说书先生一边狼狈躲避,一边苦苦解释:“重名不关我的事啊,这本子不是我写的,我只是讲故事而已。”
“不是你写的你能讲得跟真的似的,敢骂不敢认,看我不打死你!”
“冤枉,冤枉啊……”
说书先生没想到自己只是帮别人个忙就受此无妄之灾,懊悔喊道:“文二,你可把我害惨了,谁让你给恶霸取个这样的名字?”
走到一半的齐瑞之被那声“文二”钉在了原地,瞳孔收缩,呼吸停滞。
“师兄,怎麽了?”方玉疑惑看向停住的师兄。
身後说书先生忽然惊喜喊道:“文二!你可来了,看看你干的好事,写个话本害我被打!你赶快跟他解释清楚!”
齐瑞之回头。
那个背影明明很陌生,却和记忆中另一个身影重叠。
齐瑞之死寂了六年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此时店内只剩下拉架的夥计和寥寥几个看热闹的客人,说书先生被追到了台下。
“话本是他写的,你要找找他。”先生拽过急匆匆从後院赶来的年轻人。
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清瘦但眼神明亮,肤色浅白,微卷的长发格外好看。
可惜右脸一道疤。
“这位兄台,实在抱歉,这本子是我写的,里面的人物故事全都是虚构,名字也是随意取的,绝没有侮辱令尊的意思。无意冒犯到您真的对不起,我向您道歉,回去我就把名字改了。”
文二朝闹事的人连连作揖表示歉意。
那人一梗脖子:“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爹好端端被骂,那麽多人听到了,让我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茶楼掌柜听明白了,皱眉问:“依你的意思……?”
无赖轻咳一声,伸出两根手指:“赔我二十两银子,今天这事就算了。要不然我天天来你们茶楼要说法,看你们讲不讲理。”
掌柜一听他狮子大开口,看向文二:“此事因你而起,你负责解决。”
文二苦了脸:“我没那麽多钱。”
无赖一听叫喊起来:“我不管,今天你要麽给钱,要麽我砍了你的手,谁让你写这狗屁不通的东西……”
那人一边喊一边凶神恶煞往文二面前冲,仿佛文二再不拿钱他就要动手了。
文二刚往後退让了半步,面前龇牙咧嘴的人忽然变了脸色,目光落在自己身後。
文二疑惑回头,一双凌冽的眼睛正从无赖身上转到自己脸上。
看到自己容貌的一刹那,那双眼睛瞬间柔和。
疑惑,忐忑,惊讶,激动。
文二看了对方两秒,回头对无赖说道:“兄台,今日之事确实抱歉,但是你要二十两银子我真的拿不出。要是你不嫌弃,这是一两六钱,就当是为我的无心之失向令尊赔罪了。”
那人一把打掉文二送到面前的银子,重新叫嚷起来:“你打发要饭的啊,我说二十两就是二十两,少一分都不行!”
文二蹲下捡钱,一只手伸到眼前,手心躺着掉落的一两银子。
文二接过钱,连连道谢。
对方盯着文二的脸满眼探究,像是在确认什麽。
站在後面的两名红衣少年,看着师兄的举动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和不解。
“拿钱!”无赖还在咄咄逼人。
文二垂眸站着微微叹口气,忽然馀光一抹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