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你们还没吃饭?”周闻宇脱掉外套,去卫生间洗手,再用干抹布把水池旁边迸溅的水渍一一擦净,收拾妥当,才坐到沙发上去。
“嗯,最近两顿饭。”
父子俩平时就话少,此刻更是无话可说,两个人愣愣的听电视里的人说笑话,却没一个人笑出来。
不一会儿,崔亚君就回来了,进屋瞧见周闻宇在,像是预料到一样,一点都没反应:“吃饭了没有。”
“嗯,吃过了。”周闻宇帮崔亚君提菜,拎着去厨房分类放好,然後又去洗手间洗了遍手,很奇怪,周闻宇平时没有这些洁癖的毛病,不过一旦进了这个家,一切就都像刻进骨子里一样,想法还没到,身体已经先行。
见周闻宇忙来忙去,换好衣服的崔亚君喊他:“别忙了,过来坐。”周闻宇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心里开始紧张,坐在沙发上一双脚都不知道该怎麽摆才好,见他手足无措,崔亚君突然无奈的笑了一下,说:“自己的儿子一回家就不自在,我们做父母的,真没办法说一句称职。”
“妈。。。”
周崇依然只是盯着电视没说话,崔亚君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周闻宇面前:“我和你爸都不是那种会在情绪上提供价值的父母,我们也不习惯做这些,自从你出事到和我说在与男人恋爱为止,我们都不明白,从什麽时候开始,已经不够了解你了,按部就班没有波折的生活,是我们能想到给你最好的结果,但显然你并不需要这样的人生,邱浩前阵子,来看过我们,你大概不知道这事。”
周闻宇一愣,盯着面前那张绿色卡片,开始回想邱浩是什麽时候背着自己做这些的,崔亚君又说:“他说你活的很累,精神紧绷,还开始吃治疗抑郁的药物,我和你爸才发现,对你的关心,实在是少得可怜,那孩子不错,话里话外处处为你着想,我想,你可能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家人,才会喜欢他,既然喜欢,那就好好过吧,刚才在楼下又见到邱浩,他说你们要到南方去,送你过来道别。”
崔亚君鬓边白发越来越多,人看着比去年苍老不少,她很少与周闻宇说这麽多话,此时像是要把这麽多年没说的一次补齐:“这里面本来是准备给你结婚用的,现在你和邱浩在一起,不知道你们有什麽安排,但这次远行,到那麽远的地方发展,手里没钱总归是不方便,这些钱交给你,好好过,好好生活,我和你爸身体不错,不用惦记,你们在外照顾好自己,平安快乐就好。”
这些话说完,周闻宇已然泣不成声,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拥抱过母亲了,他难以自控的抱住崔亚君,抽抽搭搭的像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多少次他都想这样和母亲撒娇,和父亲下棋,和他们边吃饭边说些工作上的趣事,偶尔吐露烦恼,偶尔说说笑笑。
他想要的就是跨过这条看不见的河,这条深深扎在心里,难以逾越的洪流。
“妈,我会常给家里打电话,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崔亚君轻拍他的背,像哄睡幼小的周闻宇一样,去安慰他,可是过去的时间就是过去,从前以为这些是不需要的,多馀的情感,在邱浩告诉她,她的孩子难受到要靠吃药才能维持正常时,她觉得自己也跟着病了。
只靠一次温情道别就能拉近与孩子之间的感情吗?崔亚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心结打开,也只能是完全平行的两条线,这个家无法像其他家庭一样温馨快乐,刻意保持只会让大家更不自在。
如果他的孩子找到了能安心生活的家,那麽这就是她的愿望。
周闻宇与邱浩登机前,来送他们的朋友在机场聚了一大堆,王鹏一家三口挤在最前面,这次周闻宇没有拒绝,大大方方抱了甜甜,小姑娘已经不记得那天自己有多难过,只会因为帅叔叔抱自己而高兴的手舞足蹈。
“一路顺风啊。”
“好,一定。”
“有事儿打电话,没事儿也得打。”
“哈哈哈哈,那还用说!”
“要登记了,快走吧。”
“好,再见!”
“闻宇!”
“哎!”
“一定要幸福啊!”
邱浩搂着周闻宇的肩膀,与大家挥手道别:“一定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