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院士喜不自胜,看了邱先生一眼,道:“是你出的主意罢。”
邱先生但笑不语。
渐渐地,广场上除却琴声,其他声音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浸入了古曲的清雅之音中。
唯有华宁看着阶上的帝王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他全然没想到庆嘉帝会来四时行宫参加阁庆,《雪月花时》是他前世补齐的曲子,若是庆嘉帝在此处发难,萧重鸾恐怕……
曲至时之章,萧重鸾十指依旧不停,衆人听得愈发认真,秦院士眼神晶亮,一秒也不曾离开萧重鸾的指尖。
华宁却与此处吃了一惊。
萧重鸾改了他的曲谱!
琴声淡去的瞬间,秦院士站起了身。
“好!”
旁边坐着的九位先生亦忍不住交头议论起来,又惊又喜。
“补得好!补得好啊!”
“若是传出去,天下文人哪有不为之动容的?”
“三殿下着实奇才!”
萧重鸾面露害羞,上了台,侍女端着银盘跟在萧重鸾身後,先生们一个个将雕花竹牌放在了盘上,恨不得每人都拉着萧重鸾夸他一遍,与他谈谈心得。
萧重鸾好不容易从台上回了座位休息,萧重禾笑道:“三皇弟这曲补得极妙。”
萧重鸾知晓萧重禾说的反话,也不在意,他拿满了十个牌子,再怎麽也不会输给萧重禾。
“大皇兄谬赞了。”
“珠玉在前,可叫为兄不好出场了。”
“大皇兄话说得严重了。”萧重鸾将萧重禾面前的酒杯斟满,萧重禾将他酒杯一推,客气道,“为兄该去准备了。”
萧重鸾“哦”了一声,笑眯眯道:“预祝皇兄拔得头筹。”
节目渐渐到了尾声,萧重禾领着一衆王公子弟骑马入了殿前广场,高头大马在阶前站作一排,气势傲然,还一人身着霜色广袖长衣,慢慢步上演台,站在了青铜编钟旁。
萧重鸾看清他模样,心里一沉。
竟是华宁。
五名少女跟着在华宁身後坐定,或抱琵琶,或执长笛,或抚长琴,指尖奏出轻灵乐声,为节目拉开了序章。
最引人瞩目的是阶前的骏马们,一一随着乐声节奏起舞,踢踏丶回转丶扬蹄……台上人每敲一下编钟,音乐便紧促一分,马儿亦随之越跳越快,几位先生看得直呼“妙哉”。
曲至高潮,少女们勾动音符的手指都停了下来,跳舞的马儿也立在了原地,唯有华宁忽然扬起了敲钟的手,一下又一下,衣袖如幽蝶翻飞,其下乐声,如风过大荒,如日落高崖,恢弘而不失典雅。
末了,马儿与少女们皆静默退去,华宁敲下最後一个音符,转过身来,朝着阶上的十位先生及帝王,深深鞠了一躬。
还未换下赤色劲装的萧重禾上了阶去,先生们赞不绝口,纷纷将手中雕花竹牌放在了萧重禾身後侍女端着的银盘上。
“学生谢过各位先生们。”萧重禾道。
台上十位先生尽数将雕花竹牌给了他,正好与萧重鸾同数。
萧重禾望了眼台上的华宁,虽不高兴与萧重鸾打了个平手,却也只得认命退下。
阶上的帝王忽然道了句:“重禾。”
萧重禾动作一停,转身朝庆嘉帝跪下,“父皇。”
庆嘉帝从龙椅上站起身,缓缓走到了萧重禾身前。
天子起身,还有谁人敢坐?眨眼间,满行宫的学子与先生们尽离了座,朝着庆嘉帝跪了下去。
庆嘉帝自秦院士桌上拿了个雕花竹牌,放在了萧重禾的银盘上。
“不错,”庆嘉帝道,“今日这个节目,朕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