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已经关机好几天了,不知道江征有没有找过他,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没能控制住,擡手从床头将手机拿过来,开了机。
江征并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反倒有几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了几条短信,他疑惑的点开最上面的那一条,当他看清楚那张照片後,他不自觉的睁大了瞳孔,不知所措的慌张过後是无限的难受。
只见照片上江征闭着眼睛睡得很沉,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色,他旁边的男人半。裸的上身,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照片下面是一句十分讽刺的话:谢谢你把他还给我。
两人这副样子,明显是刚做完的状态,夏唯承立刻按灭了手机,然後再次关了机,把它扔回到了床头上,避如蛇蝎一般。
胃里一阵难受,有液体仿佛要串上喉头,他努力想要压下心里的恶心,但终究是徒劳,片刻之後,他坐起来扶着床沿,干呕了起来。
为什麽,为什麽要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照片,他们做就做了,为什麽要把那种事直观形象的摆在他面前!!为什麽他都离开了,他都放手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他!!!
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让夏唯承根本没办法平静,黑暗里他大口大口的做着深呼吸,却还是感觉到窒息的难受,辗转反侧多次以後,身体和思想都越发的清醒,他终是忍不住翻身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都说云南四季如春,来之前夏唯承以为这里的气候一直是暖和的,来了以後他才知道其实这里昼夜温差非常大,早上和晚上很冷,中午又很热,所以当他穿着短袖走出民宿时,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两片“安定”,然後往回走,再经过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他犹豫了一下,擡步走了进去。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箱酒。
夏唯承回到民宿,将酒放在窗边的矮桌上,然後靠坐在窗边,打开酒箱,从里面拿出一罐,拉开拉环,生硬地灌了下去。
一口气喝掉了五罐,夏唯承还是觉得无比难受,心里的那种恶心感怎麽也去不掉,前一秒他还在猜想着,没有了自己,江征会怎麽过这个生日,後一秒秦执便给了他答案,还是那麽明确而又清晰的答案。
他们盖着他和他盖过的被子,在他和他以前睡过的床上做。爱,甚至还会用,他和他用过的姿势。
真他。妈。的恶心!
夏唯承擡手又拿了一罐酒,在拉拉环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割破了一条口子,他却浑然不知,只顾将那冰凉的液体送入喉头。
不知喝了多少罐,夏唯承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就在这时他看见有一个人影忽然推门朝自己走了过来,他闭起眼睛,用力的甩了甩头,却还是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夏禾皱了皱眉,走近夏唯承,一不留神踢倒了一个罐子,那罐子滚了老远才被茶几挡住停下来,夏禾的目光随着罐子望去,就见窗边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喝空了的啤酒罐。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喝什麽酒?”夏禾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责备。
夏唯承擡起迷蒙的眼睛,看着走近的夏禾,唇角边挂着苦涩的笑,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小禾,怎麽还没睡?”
闻着夏唯承身上浓重的酒味,夏禾眉头皱得更深了,正想发火,忽然发现了他手上的鲜血,眼里立刻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所有责备的话立刻戛然而止了,她蹲下去擡手抓起他的手,在看流血的不是手腕而是手指後,脸上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但很快又被愤怒取代了,只听她大声问道:
“夏唯承,你在搞什麽?”
夏唯承收回目光,将酒再次送进嘴里,吞咽完以後,若无其事的对夏禾道:
“没事,你回去睡吧。”
听了他的话,夏禾脸上的表情更加气愤,过了片刻她擡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罐酒,拉开拉环,一仰头,一罐很快就见底了,“啪”的一声,她将空瓶砸在了桌子上,看向夏唯承道:
“想喝是吧,我陪你。”
夏唯承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他没有阻止她,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喝了起来,过了许久,夏禾看着靠在玻璃窗上,目光空洞的夏唯承,心里一阵心痛,终是忍不住开口说到:
“明天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回哪儿去?”夏唯承口齿不清的问。
“回京北。”夏禾将喝空了的罐子放在桌子上,看向夏唯承冷声道:“你装的累不累?心里明明就放不下他,还要这这里应撑着不见面。”
见夏唯承并没有回答自己,只是眼神越发悲凉,夏禾站了起来,背对着他道:
“沈柔精神不正常,你不必为她的话感到内疚。”顿了片刻,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低声道:
“回去和他和好吧,别折磨自己。”
夏唯承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産生了幻听,不然他怎麽会听到夏禾让自己和江征和好的话,她可是最厌恶自己交男朋友的,以前无数次在自己面前说过,恶心同性恋,现在竟然肯做出这样的让步!
以前他做梦都想得到夏禾的理解,现在终于等到了,可是自己和江征……她大概以为,自己和江征分手,是因为沈柔去世那天晚上单独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所以才会让自己别在意沈柔说的话,但不知道自己和江征之间隔着不是沈柔,而是秦执。
“没办法和好了……”夏禾正要离开,忽听到身後夏唯承忽然沙哑着声音说到,他声音里的绝望让夏禾疑惑又心疼,忍不住过头看向夏唯承问:
“为什麽?”
夏唯承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他极力的想要压制心里的委屈和难过,但是这些情绪,就像是有人点燃了,深秋草原上枯黄野草,怎麽扑都不扑灭,他垂下头,低声道:
“那个男人来找我,让我把他还给他……”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了,痛苦丶无奈丶愤怒……让他再难以啓齿。
“什麽男人?姓江的外面有野男人?”
听到这话,夏唯承脸上立刻闪过羞愧之色,他要怎麽告诉自己的妹妹,其实自己才是江征外面那个野男人,这样龌龊可耻的事,要他怎麽开得了口?沉默了好一会,他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酒,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躺到床上,沉声对夏禾道:
“别问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说完他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一句话也不愿再多说。
夏禾看了看床上裹在被子里的夏唯承,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蝉蛹,用沉默和无奈作了厚厚的一层茧,将自己困在里面,自己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仿佛就这样等着自生自灭。
夏禾忽然就不忍再问下去了,她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会,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
第二天江征被自己的闹铃叫醒了,宿醉让他的头有些昏沉,他捏了捏眉心,从床上起来,走进洗漱室,洗漱好,换上衣服便去了公司。
上午十点有个会议,江征正准备去开会,这时手机响了,他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便直接挂掉了,没想到过了片刻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刚那个号码,他皱了皱眉,按了接听键:
“喂,您好,这里是奢悦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