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银河又问了几个问题,看车小珍情状,确实问不出什麽了。
好在她当年贩卖少女情况确凿,要被押进看守所等待检察院起诉,她和陆铮有什麽发现,随时都能再提人审问。
季银河拿起口供和印泥走到审讯椅前,示意着车小珍按指印。
车小珍将拇指在印泥上戳了戳,忽然擡着胳膊停在半空。
“警官,我现在觉得,当年的火灾不一定是意外。”她一脸激动地看着季银河,“这个小丫头心机重得很,手段阴毒,她一定为了逃出来,所以把地下室给点了!——是她害死了我老公和儿子!”
季银河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车小珍眯起眼,笑了,“有的。”
季银河和陆铮俱是面色一沉。
“地下室这种地方,有很多老鼠。”车小珍眼底闪过森寒的光,“我们也是为她好,把那小丫头关进去的第二天,就从路边抓了只野猫送下去,结果没出几天,那小猫崽子就被她踩死了!”
……虐猫?!
季银河神色一个恍惚,忽地想起在阿华的DV机中见到的身影。
案发到现在,已经是第二个人说乌思佳虐猫了。
可这不可能啊,当年她们曾一起照顾过小太阳——
电流仿佛忽然击过心脏,她轻轻倒吸口凉气,拿着口供本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万一当年,伤害小太阳的根本不是别人,而是……
“陆铮。”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神情关切的男人,轻声说,“我好像……犯了个错误。”
*
民警把车小珍押走後,季银河和陆铮回到办公室,神色都很凝重。
陆铮把大黑板擡出来,又给她递了杯水,才轻声问:“怎麽了?”
季银河深深呼吸,把当年小太阳的死或许乌思佳有关这个猜测说了出来。
陆铮修长的手指在臂弯上敲了敲,“你想说,这个案子的嫌犯,还有可能是——”
“还能是谁啊!”听了一耳朵的赵卓群把脑袋伸过来,“这案子还有必要查吗?凶手肯定不是董四海,就是史有花!他们这些有钱人啊,能混到这个地步,手段都不简单!特别是史老板,黑白那个通吃——”他往楼上领导班子办公室方向指了指,“那位也喜欢去百花楼打牙祭,我看你们这次凶手是难抓喽!”
陆铮淡定道:“百花楼的饭菜确实可口,就比江潭的连姐小吃店差一点,领导们吃得起,如果史有花是真凶,祖厅一定不会手软。”
赵卓群耸耸肩,“我只是好心提醒,希望你们别白忙一场。”
“谢谢师父您的好意,不过不会的。”季银河说,“史有花和董四海,虽然为人复杂有手腕,但我想他俩都不会是凶手。”
赵卓群和陆铮同时问:“怎麽说?”
季银河回想着这几天的点滴,徐徐摩挲下巴。
“史有花为人很冷静,虽然她对丈夫的感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麽云淡风轻,但她能做到连锁酒店的大老板,早就把自身利益看得大于一切……而且你们想,如果她想对董四海的情人下手,又何必去江潭警告一番呢?”
对面的两个男人都没说话,同时点了点头。
“至于董四海,虽然我至今还没见过真人,但他也不像多有魄力的人。”季银河转身盯着黑板上的照片,“一个躲在成功女人背後的男人,一个热衷出轨的男人,能做出性质这麽恶劣的杀人案件吗?”
“不能。”陆铮低着头,轻轻给出答案。
“好吧,有点道理。”赵卓群认同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继续梳理线索,这时门被人推开,物证处的严警官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他先向赵卓群和季银河敬了个礼,然後看向陆铮,“陆老师,您让我带队搜寻车小珍家,已经完成工作。”
陆铮点点头,“有什麽发现吗?”
“我们找到了她和董四海签订的合同。”严警官把一张纸递过来,然後说,“还采集了一些头发丶指纹和脚印,正在化验了。”
“辛苦了。”陆铮说完,忽地一顿,“物证处分给我的就两个人,你们动作这麽快?”
严警官憨憨地笑,“人手是不够啊,我们从派出所借了民警才这麽快干完,嘿嘿嘿!”
“……”季银河心弦一动,皱起眉头,“那间被烧焦的屋子,你们搜了吗?”
“搜了啊。”严警官说,“就一破屋子,没人住,派出所的同志转了一圈,没发现什麽,大家就走了。”
“……好。”季银河吐出口气,回头望着黑板上乌思佳的名字,心头涌上一股难捱的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