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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省厅审讯室从未如此安静。
季银河带回了小伍离世的消息,尽管他和小组衆人不过才认识一天,但同志的牺牲,依然让大家看向凶犯的目光都充满仇恨。
管野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大声问:“你说不说,谁让你来的?”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警官!”被铐在审讯椅上的人满脸无赖,“有人说事成之後就给一大笔钱,我就帮人好好办事了嘛,谁还在乎金主姓甚名谁!”
管野气得要命,眼里冒火,“你他*这套说词都说了一个小时了!”
“可是我别的也不知道啊!”对方耸耸肩,摊开掌心,“要不你们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我用刑?屈打成招?也许我疼得受不了了,能说点什麽让警官满意的呢……”
“你!!”管野猝然站起身卷袖子,“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好了,你先出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我来跟他单独聊聊。”
在单向玻璃外看了片刻的季银河走进来,制止了冲动的下属。
“……”管野愤恨地甩了下手,走出审讯室。
季银河在桌前坐下,深吸口气,冷静地翻了翻桌上的物证。
——拆弹专家从火车站爆炸现场收集了一些炸弹碎片,和第一起发生在少年宫的爆炸弹药,以及他们从黑水坝城中村发现的一模一样。
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夥人所为。
除此之外,还有派出所连夜传真过来的户籍资料。
“范志雄,三十二岁,小学文化,曾经在台球厅打工,目前无业。”季银河仔细读完,才将视线移向对面的人,“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话——别人给钱你办事,不过我很好奇,你把那玩意扔进花坛时,知道是炸弹吗?”
“不知道啊,我怎麽会知道!”范志雄还挺理直气壮,“我关心那麽多做什麽……”
“但你当时跑得挺快啊,扔完就拧了摩托车油门加速逃离……听说出动了八个武警,才在两条街外拦下你。”
“我丶我知道那不是什麽好东西,想跑快点,不行吗?”
“行,那就说说你们交易的经过。”
范志雄罗里吧嗦地讲起了故事,季银河十指交叉,努力想从中听出蛛丝马迹,忽然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锁在她左手上腕表的位置。
——他在看,时间?
小季警官目光眯起,心底升起一个念头:一定有人告诉过他,就算是重大刑事案件,只要撑过二十四小时没被查出关键性证据,警方就不得不放他离开警局。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范志雄一定是想靠胡言乱语来拖延时间了!
所以该怎麽让他在二十四小时内直奔重点交代真相呢?
一个荒唐的想法忽然出现在脑海!
“停!”
季银河做了个收的手势,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然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五折叠,点了两下,走过去递到对方眼前。
“这什麽?”范志雄对眼前光滑的小玻璃块很是茫然。
“是个记录仪。”季银河淡定地说,“你看好,我们已经抓到跟你联系的那两个人了,这是他俩交代的经过。”
“……啊?”范志雄十分惊讶,“这怎麽……他俩怎麽……妈的!”
“他们是不是什麽都不让你说?”季银河掐算着时间,赶紧收回五折叠,哂笑一声,“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要定罪也不差你这个口供。不过你得想好,主动交代可以从宽,要是你坚持什麽都不说的话,那就只能从严了……说不定到时候他俩有期徒刑,关个十年八年就能出来,而你却要吃枪子!”
“死刑!?”范志雄不敢置信,“凭什麽?”
“因为一名警察被你炸死了!”季银河眼眶又泛起泪花,语气铿锵有力,“所以在量刑上,法院肯定能判多重就判多重,为我们的同志讨回公道!”
她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响,范志雄一扫刚才的无赖神情,脸都吓变了颜色。
“好好,我都说,我什麽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