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三十秒打完电话的季银河赶紧把结果报告给谭丽,女警督一脸正气地下指令:“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头去这两家养鸡场,把小管同志平平安安地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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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绳的毛刺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一阵尖利的刺痛,让管野从昏睡中醒来。
他身处的空间没有开灯,温度很低,空气中飘着说不清的家禽臭味,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块坚硬的事物上,像沉在无边无际的冰海里,周边是望不见底的黑暗。
几步之外,手电筒打出一团朦胧的光晕,那个男人背对着这边,好像正低头翻找那件从他身上脱下来的夹克。
警察的素养让管野深吸口气,轻轻动了动麻木的手脚。
但是这里太安静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让男人迅速回过头来。
呼——
刺眼的光在管野脸上晃了晃,逼得他睁不开眼。
而後脑的钝痛也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愈发强烈。
“……警察?”男人含糊地嘀咕了一句。
管野後背上冒出一层冷汗,死死盯着强光後那张肥腻油亮的脸,被绑的双手疯狂在裤子口袋上摸索。
——那里面还藏着一只折叠小刀!
“不说话?”男人古怪地笑了一声,“那就更不能让你离开了。”
“不是,不是警察!证是我捡的!”管野大口喘着气回答。
小刀已经被他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他一边和男人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一边将刀刃对准腕上的麻绳,来回切割。
“捡的?”男人低头看看照片,又看看管野的脸,嘟哝道,“长得挺像——”
“像你爸了个头啊!”双手恢复自由的管野抓住小刀飞弹起身,朝着男人的肩头刺去!
“咣!”
撞击声响起,男人抓着手电筒,将管野手中的小刀打飞了出去,“当”一声掉落在地。
管野瞳孔骤然紧缩,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速度竟然这麽快,本以为一击制胜,没想到竟然连唯一的武器都被打掉了!
而他的双脚此刻还被麻绳紧紧捆着!
那人沉着嗓子吼了句国骂,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带着血的大砍刀。
管野手忙脚乱地弯腰去解脚腕上的绳子,但是来不及了,一道刀风朝着他颈部砍来——
他当机立断,贴着地面向外滚了一圈!
怒吼和沉闷的撞击声齐齐响起,男人很快追了上来,而管野已经连滚带爬,到了房间的边缘!
就在此时,“砰!”一声巨响,整座门板腾地被踹开,明亮的光线从室外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男人停下动作,擡手遮住双眼。
管野匍匐在地上,听见了季银河熟悉的声音,高吼着“把刀放下!”
但男人却抱着刀朝门口的警花冲了过去!
疾风在半空中扑面而来,管野还没来得及擡头,只听“轰!”一声,男人被迎面撞飞出去,肥硕巨大的身躯砸进墙角,将木架撞裂成两半!
小季同志身姿轻巧地把大长腿收了回来,揉身上前,一脚踩住男人的手腕,另一只脚将他手上的砍刀贴地踢飞。
在男人一叠声的国骂中,她就着姿势攥住对方手腕,银光一闪,咔嚓一声,将手铐牢牢套了上去!
另一边,赵卓群已经将管野脚上的麻绳解开,人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季银河焦急地问。
“还好还好,胳膊一点小伤。”管野摸了摸脑袋,笑起来,“被他打了下脑袋,晕过去了,不过应该没大碍,因为我还没变傻!”
季银河呼出口气。
赵卓群看他十个手指都在,呼出口气,“行了行了,别开玩笑,赶紧送医院再检查一遍!”又对季银河说,“呼叫谭队,收工!”
“好嘞!”小季同志高高兴兴地把瘫在地上的男人提溜起来。
“……呃。”
扶着管野出门的赵卓群回头,“怎麽了?”
“赵队。”小季同志抓抓脑袋,看着地上一滩流动的黄色液体,“他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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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杀害好几条人命丶并残忍分尸的狂徒,心理素质应当是非常强大的。
——怎麽会被警察生生吓尿呢?
季银河心底産生了强烈的疑惑,但没有说出口。
这是他们目前为止抓到的第一个嫌疑人,还伤害了管野,不管怎麽说,都要先抓起来审一审。
严打小组第一时间将人带回省厅,连夜展开审讯工作。
然而小季同志的担心,很快就成了真。
男人坐在审讯椅上,涕泪横流地说:“我看到新闻後才想杀人,而且只杀过那一个,就是我积怨多年的仇家,分尸还是闭着眼随便剁的……前面三起命案,真的和我没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