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缜吗?”陆铮仔细端详片刻,轻声问,“像是绞丝旁。”
“……不。”季银河在手上比划了两下,冷静道,“也许是海。”
“海?”陆铮轻轻点头,“明白了,不是绞丝旁,是三点水,只是刻字的时候难以掌控距离,只能连成一片。”
“对。”季银河偏了偏头,有些困惑,“她想提醒我们什麽?”
蹲在旁边的严警官说:“这还用问,董四海啊!”
“不会这麽浅显。”陆铮说,“许燕红一定知道,如果我们能查到这,就不可能查不到董四海头上。”
“那是什麽意思呀?”严警官一脸茫然,“走海路?”
“嗯,通往码头只有一条大路,乌思佳和董四海带着许燕红,至少要开一辆车,既然我们一路上过来都没发现,他们肯定打算坐船离开。”季银河眨了下眼,“这个海,会不会代表船名?”
“有可能。”陆铮点头,“现在是黑夜,开船动静太大,一定会被我们发现,他们很可能就躲在外面的某一条船上,等风头过去再离开。”
严警官却傻眼了,“岸边停着上百条呢,一条一条搜,这得到猴年马月啊!”
季银河思索了几秒,却说:“也许海这个字,不止一层含义呢?”
“你是说,或许是董四海的船?”陆铮敏锐道。
不等季银河回答,他已经把大哥大从包里掏了出来,拨通史有花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常年熬夜的女强人接起。
陆铮三言两语把情况述说完,便直接问:“百花楼在京海县码头有几艘船?有带海字的吗?”
然而史有花却笃定地说,“京海县那边停了十二条船,很久没动过了,没有带海字的。”
“……好。”陆铮无奈地和季银河递去眼色,但还是礼貌地说,“麻烦您把船号告知一声。”
史有花不假思索,立刻就把十二个名字报了一遍。
那边季银河立刻给谭丽打去电话,请她帮忙联系海事部门,请他们帮忙送来一份登记在京海县码头的船舶名册。
还好去年国家出台了要求所有船舶必须登记的政策。听说和重大命案有关,海事局的科员也很卖力,不到半个小时,就驱车把名册亲自送了过来。
衆刑警在提取馀下的物证,季银河和陆铮则坐进大切诺基,耐着性子一一进行比对。
“百花楼名下的船只都没有带海这个字的。”陆铮轻轻敲击着笔记本。
季银河却没有气馁,而是把海事局的名册又翻了一遍。
一艘叫“海葵号”的船引起了她的注意。
巧合的是,这艘船後方还没来得及登记所有者姓名。
“海葵丶海葵……”她轻声喃喃了几遍。
陆铮把话接过来,“怎麽了?海葵是一种海洋生物,又叫海花。”
小季同志眼光一亮,啪一声打了个响指,“这个花,不就是……”
车厢里同时响起两人的声音:“史有花的花!”
*
破解了许燕红留下的信息後,季银河和陆铮将所有刑警分组,让他们分头查找海葵号。
二十分钟後。
季银河手中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一名刑警报告,他发现了海葵号所在的位置,船舱里还隐隐亮着灯火。
“好,就在那儿别动。”季银河深吸口气,“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
“您得快点儿。”刑警焦急地自言自语,“我看舱门打开了,他们是不是现在就打算逃?……不对,怎麽有个女的出来了?她是乌思佳吗?”
季银河心陡然一跳,连人都来不及叫了,拔腿就往那个方向跑。
平静的海水在夜色中闪烁着粼粼光点,汹涌的浪意却推得岸边船舶摇晃不止。
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白色衬衣裙的女人站在甲板上,海风猛烈,吹得她纤瘦高挑的身影摇摇晃晃。
大概是看见了一身军绿制服的童年玩伴,女人忽然笑了起来。
断断续续破碎不清的声音被吹入季银河耳中。
“季!银!河!”女人举起一只胳膊,在月色下晃了晃,笑嘻嘻地说,“好久不见,还真是你啊!”
季银河脚步一顿,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靠得近了,她忽然发现女人脚边还有两团被捆起来的身影,像是两个被扔在那儿的包袱一样,嘴里塞着布条,不断发出求助的哼叫声。
——是董四海和许燕红!
季银河深吸口气,凝望着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沉声说——
“乌思佳,你涉嫌杀人丶绑架丶虐待尸体等违法犯罪行为。”
“现在要求你立即停止一切动作,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她抿了抿唇,轻声吐出最後一句话:
“我曾经的朋友……我来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