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银河丶陆铮和于京并排坐在桌後,精神抖擞地观察对面刚刚被邓州刑警护送过来的嫌疑人。
牧辉看上去三十出头,身形高大,五官端正,黝黑的肤色和手上的老茧证实他靠体力劳动谋生。
面前的档案表上填写着他的居住地和职业——朝江村孤山林,守山人。
“我是。”牧辉看向明显不相信他的三位警察,一脸镇定地说,“我杀了丰奇胜和他的老婆孩子。”
“……”季银河直觉对方在替姚玉兰顶罪。
于京拿着笔敲了敲桌面,“那你说说,你为什麽要杀人?怎麽杀的?”
“不为什麽。”牧辉淡定地说,“我那天晚上路过紫藤巷,觉得这一家子人很碍眼,有钱还喜欢张扬,吵吵闹闹,就拿刀把他们都砍了。”
季银河眯起眼,“何菱认识你吗?为什麽会给你开门?”
“不认识,我骗她说我是她丈夫的熟人……”牧辉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进门前观察过,丰奇胜人在二楼,听不见楼下的动静,谁让何菱心这麽大,不求证就把家门给打开了呢?”
凝固的空气里,季银河和于京陆铮对了个眼神——
牧辉和姚家姐妹同乡,又知道这麽多细节,尤其是丰奇胜案发时就在女儿房间——这个今晚才通过丰小静尸检被确定下来的关键点。
由此可见,他和真正的凶手一定有联系!不是凶手向他提出了无法拒绝的金钱利益,就是他对凶手感情深厚,甘愿为之付出性命!
陆铮换了个坐姿,忽然张口,“紫藤巷埋在地下的尸骨,也是你做的吗?”
牧辉眼底有一瞬慌神,眼都不眨回答:“是我。”
季银河扬起眉梢,“你今年刚满三十,这起命案发生在十六年前,十四岁的你,杀得了四十五岁的成年男性吗?”
“……”牧辉深吸口气,“总之就是我做的,要不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们就明白了。”
陆铮沉声:“去哪儿?”
牧辉只是笑,“你们不是警察吗?有什麽好怕的……跟我去一趟,证据都在那里。”
虽然明知是激将法,但三个人都想看看这位“嫌疑人”到底在玩什麽花招。
如果能从中摸出真凶,也不算白跑一趟。
季银河站起身,“行,我们跟你去,现在就出发,可以吗?”
“可以啊!”牧辉牵着自己手腕上的铁链,毫不畏惧地站了起来。
于京说他去带人上车,季银河则拉着陆铮直奔办公室,把柜子里的防弹衣全都掏了出来。
“我猜牧辉一定提前做了埋伏,我们不能轻敌。”她利索地脱下外套,将防弹衣穿在衬衣外面。
陆铮默契地穿好,转身拿起电话,拨下几个号码。
片刻後他放下听筒,向季银河报告道:“唐辞他们会配合这次行动,协调交警设卡拦截,牛大志和桑向阳会分别带两组便衣跟在我们的警车後面。”
“好。”季银河深吸口气,望向窗外黎明的黑暗——
“让我们来看看,牧辉和真凶到底要做什麽!”
*
星子点明了刑警们熬出血丝的眼眸,夜风从天都分局亮了一夜的办公楼前吹起,拂向几十公里之外,位于江潭与邓州交界处的一座废弃化工厂。
梅清苑中,连翘忽得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冷汗涔涔而下。
“怎麽了?”季建国关切地打开床头灯,递过去一张手绢,“做噩梦了?”
“嗯,梦见了书里的化工厂爆炸。”连翘摸了摸额头,心悸地说,“只不过这一次,躺在焰火里的不是唐辞,而是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