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驾驶着大切诺基驶出省厅大院,坐在副驾上的季银河按着眉心深吸口气,“麻烦您问问楼下的陈妈和吴叔,如果我爸妈出门,他们一定会看见。”
“好,你别担心,我这就下去问问。”
唐辞转过身就要下楼,动作忽然一顿。
季银河敏锐地问:“怎麽了?”
“你家门口的楼道,好像被人清扫过。”唐辞蹲下身,盯着洁净的水泥地面沉声,“应该使用了洗涤剂,与楼道上的地面颜色不一样。”他伸出手指摸了两下,“甚至……还没干透。”
语声在大切里回荡,季银河和陆铮忧心忡忡地对望了一眼。
“鲁米诺溶液。”陆铮对着大哥大大声说,“唐队,可以让市局的同志拿一些鲁米诺溶液刷在地上吗?”
“可以是可以,我这就给技侦打电话……只是,你试验这个做什麽?”
陆铮轻声:“血液中的铁离子与鲁米诺溶液催化反应,会发出蓝光。”
唐辞顿了一秒,讶异道:“你怀疑……小季家门口有血迹,被人擦除了?万一只是别人不小心泼上去的呢……这个猜测会不会?”
季银河把大哥大收回来,“唐队,做个探测实验,总归没什麽坏处。”
“好吧,既然你坚持。”唐辞挂了电话。
季银河握着大哥大,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二十分钟後,大哥大再度响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唐辞急切道:“你俩猜得没错,倒上鲁米诺溶液後真的出现了蓝光!”
“……”季银河只觉後背汗毛一阵悚然竖起,心跳都停滞了几秒。
唐辞在听筒那端安慰,“小季,你别急,也许就是鸡血鸭血什麽的,我已经让手下几名年轻刑警分头带人去搜了——”
季银河只“嗯”了一声,便面色苍白地挂断电话。
陆铮伸出温热的右手,握住她汗湿的掌心。
但很快,“哔哔哔”的铃声又一次在车厢内响了起来——
管野语速飞快地问:“季组长,你和陆老师是不是回江潭了?”
季银河勉强集中精神,“是……怎麽了?”
“噢,上回那起奸杀案您还有印象吗?小男孩死者的父亲听说凶犯已被绳之以法,专程过来跟您道谢!”
“好,知道了——”
她正准备放下大哥大,管野小同志却大呼小叫,“等等季组长!我还没说完……他看见了贴在白板上的张三照片,说昨晚才见过这个人!”
季银河浑身一凛,“展开说说!”
管野直接把电话交给了小男孩的父亲,对方用认真又拘谨的语气说:“季组长,我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这个叫张三的男人昨晚拦了我的车,让我载他去江潭,当时他坐在後排,说什麽‘不能手机支付太麻烦’,所以我印象深刻。”
季银河深吸口气,“江潭……具体哪里?是梅清苑吗?”
“啊,不是……”小男孩的父亲说,“他路过清漪江时,先让我在江边的蓟山附近停了一会……他说下去有事,过了半小时才上车,然後才让我开去梅清苑。”
季银河指甲深深抠进肉里,“他在梅清苑待了多久?带……带人下来了吗?”
“这个……我不大清楚啊,他也没让我等着……而且那会已经半夜三点多,我想着还得赶回京州,就直接离开了。”
“……好的,知道了,谢谢您。”季银河叹了口气,挂断电话,转头看向陆铮,“我怀疑张三将我爸妈带到了清漪江边的蓟山。”
陆铮点点头,“好。”趁着红绿灯的空荡单手打开扶手箱里的地图,寻找出城前往蓟山的最快路线。
京州天空又飘起惨淡的秋雨,季银河沉默地盯着眼前灰蒙蒙的一片,舌根泛起一丝焦灼的苦味。
悬挂在後视镜上的平安符随车身晃动,她忽然想起了什麽,抓住陆铮的胳膊说:“等等,我想……我们还等先回宿舍一趟。”
陆铮一脸担忧:“怎麽了?还需要回去拿点什麽吗?”
“是,我的风铃。”季银河转过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个从小就挂在我房间,用很漂亮的玻璃做成的风铃,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银河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