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没两句,闲云这个性子就开始叨咕,从你几千年前每天在仙山招猫逗狗讲到帝君计划退休也不提前通知她,害她担心很久。
萍儿为你解围,说自己许久未搓麻将心痒,如今刚好凑齐四个人,不如来几局。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挥之不去,你没注意到身後的人。
“唉声叹气的,可不是你的性格。”
你回头,见到已然是老婆婆模样的萍儿,女人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皱纹堆积在眼角处。
或者说,应该按照游戏称呼她为萍姥姥。
“可能是心境变了吧。”你犹豫地开口道,“怎麽说也死过一回。”
经历了人生最严重的滑铁卢——察觉到自己无法阻止既定的历史。
再度醒来,你首先感慨的是新鲜的脑子果然不一样,然後意识到自己有许多与曾经不同的想法。
游戏里,绝云间的三座仙山并没有这麽多桂花树。自己面对钟离的放水行为,也没有现在这般觉得“理所当然”。
你将心中的想法发牢骚地说出去,话锋一转,“萍儿你也不是改变了许多吗?”
时过境迁,当初常与他人争论乐理真谛丶对乐理格外执着的青发女子已经变成了玉京台闲散随和的养花老婆婆。
老人在你身边坐下,她望着满山的桂花树,伸手指向角落里的一棵,“帝君在你离开那年栽的。”
後来,绝云间的桂花树开了满山,她偶尔见到这些树,会産生一种错觉。
错觉这些树是你种下的,错觉你还留在他们身边。
“我一直认为,你是我们之间受到影响最小的那个人。”
萍儿的记忆里,你总是满山乱跑,对什麽都感兴趣。
灵魂生来就不属于这片土地,因此对尘世的万物都不在乎,那时的他们对你而言像是物件。
你的改变与归离原的诞生密切相关……再具体些,是帝君。私底下仙人还偷偷讨论过进展到了哪一步,是谁先红鸾星动。
然後,魔神战争的到来打乱了全部计划。
归终的离世,闲云的沉默,她的苍老,时间的磨损是如此可憎。
而你是变化最小的那个人,平日里依旧会和帝君插科打诨,脑子里总是会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直到你决定死去,她也这麽想。
你的死亡本质并非逼迫,而是完全个人的选择,甚至个人到不去考虑他们的想法。
她甚至会觉得,与你相处令她回到了过去。
萍儿提议道,“木曦,要不要去见见若陀与浮舍他们?”
听到这两个名字,你怔住,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们……还在吗?”
路过荻花洲时你没有见过其馀四位夜叉,魈也未曾向你提起,你误以为他们与游戏中原来的结局相同,就没去问过钟离。
毕竟,你之所以选择散去神力,除了修补地脉,也有想要补救仙衆夜叉结局的想法。
钟离却从未与你提起过只言片语。
“哦?帝君未曾与你提过?”萍儿很惊讶,不过,她很快又理解了,组织语言道,“与你想象的不同,你见一面就会明白了。”
至于帝君没有提及的原因,她大概也猜到了,若陀龙王现在确实不太好相处。
洞府内,闲云喊你回来继续牌局。
“木曦!不要躲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帝君给你放水了!”
“何来放水之说?”钟离声音低沉平稳,“牌局胜负自有定数,强求不得。”
闲云冷哼一声,双臂抱胸:“帝君,您这话可糊弄不了我。”
“来了来了——”你连忙应了两声,跑回去。
萍儿转头,看着你被日光拉长的影子,恍惚想起璃月港建成後的第一个庆典。
你在她身旁泄愤地啃着日落果,向她诉苦帝君给你的教训太过分,安排的工作实在太多,转眼却又朝他奔去。
如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