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并不担心窈月会逃。一是塔门封闭,无路可逃。二是她的乖女儿从小就聪明且畏死,想要活,就只能选择她给出的唯一生路。
而且,她执蓍草为窈月占卜过,三次都是吉数。
宁青眼角凝起一丝笑,她的女儿将和她一样,站在最高处,接受臣民的终生敬拜和万世供奉。
这一日,宁青照例给窈月送来整日的吃食,窈月则一动不动躺着假寐。直到宁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并消失後,她才从床上一骨碌翻身而起,蹲在床边的墙壁角落里再一次刻下一棵小树。
她来来回回地将墙壁上的小树数了数好几遍,确定是十五棵。
那麽,今天就是塔门再次开啓,也是岐国皇帝寿宴的日子了。
不知道那病歪歪的皇帝是不是还活着。
也不知道裴濯丶魏琊丶宁彧这群人又要在今天搞些什麽事情。
窈月在昨天故意装作好奇地问宁青,等到了下塔的日子,可不可以让她出去吃盘酱肘子祭祭五脏庙。
宁青只是摸了摸窈月的头,让她再忍忍,很快就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
当时宁青的动作和语气都很轻柔,窈月偷偷瞥了一眼她脸上的神色,眉梢和嘴角带着不浅的弧度,而眼里跃动着比墙边熊熊篝火更灼热的光。
这种光,窈月在很多人的眼里见过,屠城的士兵丶好色的孙昀,以及发疯的魏琊,他们无一例外都对某些事物有着异常的向往。金钱丶美色丶权力……
娘亲为的又是什麽呢?
窈月的脑子里又一次浮现宁彧之前问她的话,万一她真的要在娘亲和裴濯之间二选一,她要选谁?
窈月一步三叹地重新坐回床上,望着宁青送来的那一盘又冷又硬的酥饼发呆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子晃了晃。
不,不是身子晃动,是塔在晃动。
塔在下沉?
入口要打开了?!
窈月顾不上多想,往嘴里塞了一块酥饼,就亟亟地往塔的第一层赶了过去。
气喘吁吁的窈月还没走到第一层,水就已经顺着台阶涌上来了。
就在窈月犹豫着要不要蹚冷水继续下去的时候,一阵嘈杂的水声後,传来两道不同声线,但同样冷淡的嗓音。
“裴大人水性不错。”
“殿下谬赞。”
是魏琊……还有裴濯!
他真的来了!
她只要再往下走几步台阶,走出这个转角的遮挡,就能见到他了!
窈月惊喜之下,正要一脚踏进水里,但手臂突然被拽住,止住了她接下去的动作。
窈月惶然回头,果然看到宁青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娘亲,我……”窈月刚开口,嘴就被宁青伸出的一根手指堵住。
“我带他们去更衣,你回避。”宁青将窈月从水边拉回更远一些的台阶上,声音压得很低,但不容抗拒,“没唤你之前,不许出来。”
窈月往台阶上走了两步,又不甘心地返回:“我……”
宁青的脸上又浮现温柔和蔼的笑容:“放心,等办完正事後,再让你与阿琊见面。”
窈月一哽,敢情她娘亲以为她这迫不及待的是想跟魏琊私会啊!
窈月努力挤出几分羞赧:“多谢娘亲。那……女儿这就回去,一切听凭娘亲安排。”
等窈月走後,宁青才收起脸上的笑意,静静地等着两个年轻人游到台阶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漠然道:“随我来。”
宁青让二人换下湿衣物後,就一言不发地领着二人直接上了三十二层。
立于九扇门前的平台上,宁青与魏琊极快地对视了一眼,而後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裴濯的脸上,开口:“你当真知道前国巫云姒将宝物偷藏在哪扇门後?”毕竟她在这座塔里找了整整十年,都未曾找到。
裴濯擡手一揖:“烦请引某至最高处,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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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No,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