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351章 隔世真相泪诉前尘（第1页）

第351章隔世真相，泪诉前尘

书房内，沉水香在紫铜炉中无声燃尽，只馀下冰冷的灰烬气息，如同永琪此刻的心境。他僵立在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影在透过窗棂的惨淡天光下拉得细长而孤寂。暖阁中那番石破天惊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神经——“上辈子”丶“撞得头破血流”丶“失去了爹娘丶哥哥”丶“差点忘了自己是谁”……还有皇阿玛那声沉痛的“前世种种，如云烟过眼”。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小燕子裹着一件厚厚的银狐斗篷，由彩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産後虚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向永琪僵硬的背影时，盛满了忐忑丶了然，以及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彩霞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死寂在书房里蔓延，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永琪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小燕子…‘上辈子’…是怎麽回事？”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震惊丶困惑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欺骗的痛楚，如同风暴般在其中激烈翻涌。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那个隐藏在明媚笑容下的丶他所陌生的灵魂。“告诉我！什麽叫‘上辈子’？什麽叫‘撞得头破血流’？什麽叫‘失去了爹娘丶哥哥’？皇阿玛说的‘前世种种’，到底是什麽？！”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失控的颤抖，最後几乎成了低吼。他无法理解，这超越常理的一切，为何偏偏发生在他最爱的妻子身上！

小燕子被他眼中的风暴刺痛，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扶着酸枝木的书案边缘稳住自己，指尖冰凉。她没有躲避他灼人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渐渐浮起一层厚重的水雾，带着两世沉浮的沧桑与痛楚。

“永琪…”她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喻的疲惫，“你…都听到了，是吗？”她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永琪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充满风暴的眼睛死死锁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等待着那个他渴望又恐惧的答案。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吐出那个颠覆一切的真相：

“是。我有…上辈子。”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滚滚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上辈子…我根本不姓方，更不是什麽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回忆的钝痛，“我…我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连自己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名字，叫小燕子。我和柳青丶柳红，还有大杂院一群苦哈哈的兄弟姐妹，在京城最脏最乱的角落里挣扎求活，靠着坑蒙拐骗丶街头卖艺…勉强糊口。”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层层剖开那早已被尘封丶鲜血淋漓的过往：

“我爹…上辈子的爹，他叫方之航，是个正直的读书人，可他被卷进了一场恶毒的文字狱，被污蔑，被构陷…最後…死在了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我娘…连尸骨都找不到…”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身体微微发抖。

“後来…我遇到了紫薇。”提到这个名字，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暖，随即又被更深的痛楚淹没，“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是皇阿玛流落在民间的亲生女儿！她带着她娘的信物，千辛万苦来京城寻父…可她太柔弱了，根本进不了那森严的皇城。是我…是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燕子，为了帮她，也是为了…为了看一眼那遥不可及的爹是什麽样子，我替她闯了围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惨烈的决绝：

“然後…我就被你一箭射中了！永琪！是你！那一箭，差点要了我的命！可也正是那一箭…把我擡进了皇宫，成了‘还珠格格’！”她擡起泪眼，看着永琪瞬间变得惨白丶写满震惊与痛悔的脸，泪水流得更凶。

“我成了格格…可我是个假的啊！我大字不识几个，不懂规矩，不懂礼数，把皇宫搅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闹了多少笑话，闯了多少祸…可皇阿玛…他对我真好，就像这辈子一样好，他包容我，护着我，给了我从未有过的父爱…还有你，永琪，上辈子你就这样，傻乎乎地护着我，哪怕我是个假格格…”

“後来…紫薇的身份暴露了。我把格格的身份还给了她，那是她应得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皇阿玛没有怪我，他还是疼我，把我当女儿…我以为，苦尽甘来了…”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空洞而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被毒药侵蚀丶生命一点点流逝的绝望时刻：

“可是…高贵妃…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恨我，恨我得了皇阿玛的宠爱！她…她在给我的金丝燕窝里，下了毒！慢性的毒药…无色无味…”小燕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噬骨的寒冷和剧痛。

“我…我不知道…我每天都吃…身体越来越差，咳血，浑身发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太医查不出原因…我就那样…一天天地…看着自己枯萎下去…”巨大的恐惧和死亡的阴影仿佛再次笼罩了她，让她泣不成声，“後来…在一个很冷很冷的晚上…我…我就死了…”

她猛地擡起头，泪水纵横的脸上，却奇迹般地浮现出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芒：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再睁开眼…我竟然…竟然回到了小时候！在江南，在方家！爹娘都健在，哥哥就在身边！我不是孤儿了！我有家了！”巨大的幸福与劫後馀生的狂喜，冲淡了前世的痛苦，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我拼命地学，学琴棋书画，学规矩…我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失去这一切…我只想守着爹娘，守着哥哥，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远离皇宫，远离那些算计…”

她看着永琪，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有痛，有惧，有庆幸，更有浓得化不开的爱：

“可我没想到…还是遇到了皇阿玛，还是遇见了你…永琪…”她哽咽着，一步步走向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辈子，我有爹娘，有哥哥，有皇阿玛一如既往的疼爱，有紫薇这个好姐妹…还有了你，有了瑞儿，欣儿，还有我们刚出生的小家夥…虽然也经历了波折，也差点失去…但我真的…真的很幸福。比上辈子，幸福太多了…”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擡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他震惊到失语丶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丈夫，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誓言：

“这就是我的‘上辈子’，永琪。一个…目不识丁丶在大杂院长大丶在皇宫里闯祸不断丶最後被毒死的…小燕子的上辈子。而这辈子…是方慈，是你的妻子，是孩子们娘亲的新生。”

真相如同最狂暴的飓风，将永琪所有的认知彻底撕碎丶颠覆。他僵立在原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丶诉说着不可思议前尘往事的妻子，巨大的震惊丶撕心裂肺的心疼丶迟来的恍悟丶以及排山倒海般的怜惜和後怕……种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质问，不是推开，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丶近乎恐惧的力道，狠狠地将小燕子颤抖的丶冰冷的身躯，紧紧地丶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她前世所有的阴霾与痛苦，就能牢牢抓住这来之不易的今生幸福。

“小燕子…我的小燕子…”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不起…上辈子那一箭…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那麽多…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我再也不会让你受那样的苦！谁再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定让他…血债血偿！”最後一个字，带着森然的杀意，如同淬血的寒冰，在这弥漫着泪水和真相的书房里，凛冽地回荡开来。前世错过的守护，今生，他誓要百倍千倍地弥补！